“‘乌贼’与大鱼,都是北溟中天生天长的生物。”
“它们早就熟悉了海中各自的存在,哪怕是大鱼吃小鱼,互相之间,也早就见怪不怪。”
“反倒是我这个陆地上生活的人,突然出现在北溟深海之中,有如夜空明星,分外突兀显眼。”
“但为何一开始,那头‘乌贼’看不见我呢?”田籍心中自我叩问,答案也呼之欲出,“是因为‘纯气之种’!”
“因为我得到了两道在北溟环境下生出的‘纯气之种’,在其守护下,连整个‘北溟’都对我‘忽视’了,更何况是生活在当中的生物?”
“那为何当我想逃离时,‘纯气之种’却不起效了?”田籍心中又问。
而答案,他通过刚刚的对大鱼的试验,也找到了:“是因为我当时想着浮上水面,依靠御气行符这种‘外物’来逃跑!”
这一刻,田籍想起梦蝶学派对“至人”的描述:至人,纯气之守也,非智巧果敢之列。
“御气符也好,飞上空中也好,这些对于已经激发‘纯气之种’的我来说,都是外在凭借、技巧。”
“而真正的至人,面对外界的危险,从来不是通过聪明、技巧和果敢这些外在的东西来规避,而是应该回归到自身至纯至真的‘纯气’当中,来深藏自身,进而无惧一切外在的危险。”
“就好比喝得烂醉的人,摔倒地上,并不会感觉到疼痛。”
“当然,比起单纯喝醉酒,我终究是有‘纯气之种’打底,守御自身。”
“从这个角度上来说,我在最初的时候,以及后面借大鱼逃离之后,因为心中没有其他多余的想法,反而能更好地运用自身的‘纯气之种’,进而实现藏身于海的目的。”
想到这里,田籍心中忽然有所明悟:“原来,这便是学派前人所言的‘一其性,养其气,含其德’,进而让心神达到圆满,无隙可入的地步啊!”
这瞬间,田籍心神有了触动,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心间悄然滋长。
“第三道‘纯气之种’!”田籍心中振奋道,“如此一来,我在‘潜心不窒’的一仪式上,就算彻底圆满了!”
……
“三纯”之后,田籍感觉自己在北溟深海中,再无任何战栗之感,如同在自己家里出入一般自如。
当然,这并不是说田籍从此能畅游北溟,称王称霸了。
至少对上先前那头巨型乌贼,他依然只是蝼蚁般的存在。
但有“潜行不窒”的特性后,只要他不主动作死,到对方近前晃荡,那他就能像普通的游鱼一般,在这里自在地生活。
这还只是他未激活“纯气之种”的情况下。
他相信一旦激发成功,成为真正的至人,再来北溟,乃至天下间的其他大湖大洋中时,他都不会再有任何本能的畏惧。
就像天生天养的水族一般。
当然了,眼下才通过一个“不慄”仪式,得到三道“纯气之种”,不必急着成为至人。
他还想多尝试几种仪式,尽可能多积攒一些“纯气之种”。
……
因为要躲开“乌贼”的注目,刚刚情急之下,田籍紧随鱼群离开,早就偏离了原本鲲丁闾楼船的方向。
回程花了他大量的时间。
等他好不容易回到原本楼船所在的时候,一夜已经过去,天已经亮了。
只是视野中才刚刚出现楼船的轮廓,他便已经感觉到一股极为磅礴恐怖的威压,足以媲美刚刚的巨型“乌贼”。
“不,比那还要恐怖!”
“乌贼”的威压只是一道,而现在迎面而来的,却是足足三道同样恐怖的威压!
“不会是那海怪还有同伴吧?”
因为担心船上的众人,田籍不得不硬抗着威压,继续往前潜游了一段。
很快,他就知道威压从何而来了。
便见原本“乌贼”伫立之处,不知何时,赫然多出了两头体型不下于“乌贼”的巨型“鲸鱼”。
当然,“鲸鱼”仅仅是因为田籍离得远,仅凭模糊的轮廓外型,瞎编的外号。
毕竟眼下与那里少说隔着五六里,又是在水中,难以看得真切。
虽然他也不敢再往前游就是了。
此时那两头“鲸鱼”正在“乌贼”四周盘旋游弋,时不时往后者身上冲撞而去。
而后者也将所有的触腕四散而开,当成鞭子一般,不断往敌人身上狂甩。
只可惜“鲸鱼”的速度明显更快,又是二对一,很快占据了上风。
随着时间推移,“乌贼”落败是迟早的事。
不过眼下,田籍也没空再管那三头海怪战斗的胜负了。
因为那三位大能惊天动地的大战,不但给四周海域带来极为恐怖的威压;战斗的余波,更是激起海中重重激流。
田籍身处水下,都好几次被水流倒卷得难以稳定身形,可想而知,海面上的浪涛,又会是何等的凶险。
于是田籍立即加快速度,往鲲丁闾楼船的方向赶去。
等他来到楼船下方的时候,一切正如所料,船身在浪涛中起伏不定。
以他水下的视角仰望,上方的楼船仿佛一片狂风中的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