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相明明就在那里,可偏偏受害者才是最不想看到真相大白的一方。
说不定他们将证据提交出去后,会立即遭到东宫的疯狂打压,而尚处牢中的墨烟,处境只会更加危险。
这让狐甲闾众人都有些犯难。
“或许,最想掩饰真相的,并非太子。”太子妃突然说道。
“储君之位与他休戚相关,他还不想?”公子昭疑惑道。
“虽然我不懂储君的艰辛。”太子妃幽怨地瞥了公子昭一眼,“但儿女情长之事,我还是略懂一些的。”
“好比说,贞荌最后为何打伤了马,却放过了太子?”
未等田籍三人回答,太子妃给出了答案:“因为她想自尽,又怕太子上来阻止自己啊!”
“还有贞荌既然不是真心想杀太子,为何要选择在此地动手?”
这次田籍三人不吭声了,等着太子妃自己回答。
“因为她也知道这次行刺若被外人知晓,会影响太子的名声啊!”
说到这里,太子妃幽幽一叹,道:“我不知道这位贞荌为什么要刺杀太子,或者她身上背负着沉重的使命,或者不行刺,她的家族就有灾祸……但毫无疑问的是,在真正动手的那一刻,她的心,已经背叛了她的剑……”
听完太子妃的感慨,公子昭抬头望天沉默不语,也不知道是感慨这段悲剧收场的爱情故事,还是下意识想回避些什么。
倒是田籍目光一亮,问太子妃道:“所以太子对贞荌,也是真心的?”
“我嫁为太子妇这两年,他不但对我不闻不问,也从未亲近过其他女子。”太子妃回忆道,“初时我还以为只是他性子冷淡,如今看来,怕是对贞荌余情未了吧?”
“原来如此!”田籍击掌道,“这就解释得通了。”
“博闻想到了什么?”公子昭收回望天的目光。
便听田籍侃侃道:“我先前一直想不通公子宛为何非要为贞荌立墓,哪怕墓中埋的不是本人。”
“如今知道贞荌是刺客,这个举动就更不合理了。”
“但既然殿下认为太子对贞荌余情未了,说不定坚持要为贞荌立墓的人,正是太子!”
“可话说回来,织罗山地形复杂,不铺开大量人力,怎能找到一具摔落深谷中的尸体?”
“可一旦大肆派人上山搜查,不就瞒不住真相了吗?”
“公子宛作为太子少傅,一身前途全落在太子身上,当然要尽力保全太子的名声!”
“所以我猜,最后公子宛没找到尸体,随后在处理老马夫一家时,顺手用半牙的尸体代替。反正太子也不可能去挖贞荌的墓,有当时瞎眼的午目作证,足以蒙混过去!”
……
如果田籍的推理成立,千乘里荒坟最后的疑团也解开了。
而且顺着这个结论推下去,他渐渐发现了一个能够破解当前困局的思路。
“要彻底洗脱墨闾副身上的嫌疑,莫过于东宫亲口承认真相。”
“如果东宫上下一心,此事自然没有想头。”田籍分析道,“可现在看来,至少在贞荌的问题上,太子余情未了,而公子宛却欺瞒了太子。”
说到这里,田籍目光幽幽对众人道:“或许我们能利用已经死去的贞荌,来让他们主臣之间,生出嫌隙,进而达到我们救人的目的!”
……
接下来,众人顺着田籍提出的思路,商量具体施行的细节。
当中有两个尚需解决的问题。
其一是必先找到真正的贞荌遗体,这是确认公子宛欺瞒太子的关键。
其二是找到合适的时机,最好能绕过公子宛,将“真相”告诉太子。
对于第一点,田籍与公子昭计划顺着贞荌跳崖的方向搜查下去。
而第二点,太子妃说自己有个想法,打算先回城中看看。
于是三人先将太子妃安全护送回山下,而后稍事休息一阵,便再度返回山上,搜寻贞荌所在。
……
三日后,蓬头垢面的三人,终于在一处深谷底部,找到了属于贞荌的遗体。
“可算找到你了,小美人……”茅越蹲在一副女子骸骨旁仔细检查。
不过因为时间久远,尸体也没有入土安放,除了骨头,并没有什么有意义的东西留存。
倒是公子昭又画出了一幅画,引起了田籍的重视。
这幅画的时点,是贞荌跳崖后的三日。
尸体已经腐烂开始发胀,死得不能再死了。
然而奇怪的是,贞荌那张绝美的脸庞不但没有随着身体腐朽,反而整块从头部“掉”到了地上,被一个路过的“淘金客”捡起。
而更让田籍惊奇的是,那位“淘金客”他居然认识!
“无瑕郎君!”
田籍先前从狐乙闾的案宗了解过无瑕郎君现实的身份,知道对方是桑枢学派的游者。
这个学派讲究“安贫乐道”,生活自然清贫。
从这个角度来说,无瑕郎君来此地“淘金”也能理解。
可他捡一张死人脸皮做什么……
想到这里,田籍心中蓦然一动:“慢着……当初无瑕郎君能屏蔽变异田山的感知,似乎是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