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智这番半是提醒半是威胁的话,多少显得有点色厉内荏。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是事实。
田籍明显感觉到背后姜滢浑身不住地颤抖,也不知是悔恨还是在害怕。
不过这种情况同样在他预料之中,于是他反手拍了拍姜滢,道:“你可愿就此嫁入孙氏?”
田籍这话虽然是问姜滢,但却脸朝正前方放声,于是场间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他拉了过来,纷纷望向他背后的姜滢。
至于被众人瞩目的姜滢,先是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而后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死死搂紧田籍,抬头切齿道:“妾宁死不从!”
“说得好!”
田籍大喝一声,顺手掰开姜滢搂着自己腰的手,而后又对着箭楼里的公子怀信与田猛拱手道:“敢问两位祝者,这孙崔盟婚条约中,可曾说过若一方故意伤害另一方,而受害的苦主又不愿意和解时,这盟约将如何处理?”
“当然是算作孙氏失信,导致盟约无效!”公子怀信闻弦知雅意,与田猛对视了一眼后立即给出了答案。
这两位都是平原城祝庙培养出来正儿八经的官方祝者,哪怕只有秩二,也比在场其他人更有祝庙盟约的解释权。所以只要公子怀信理据充分,基本就能代表祝庙的态度。
不过孙智依然有些不甘心:“叔姜不过一小女子,如何代表崔氏!”
“妾能代表崔氏!”
飞鸿夫人的声音突兀响起,众人或是错愕,或是早有预料,但都已明白过来,这位向来长袖善舞的崔氏贵妇,眼见形势发生逆转,终于选择跳反了。
这成了压到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田籍当即对着孙智摊手笑道:“连崔氏母女都不愿再站你那边了,你还有何脸面留在这里?还是体面些离开吧!”
说完这番话,田籍自己先愣了一下: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像反派……算了,管用就行。
果然下一刻,孙智指着两人,手不住发抖,口中竟发出含糊不清的呜咽声,显然气得不轻。
而早已发动【小言】的田籍,也顺势开始引导对方怒憎与惊惧的情绪,特别是将后者放大一些。
这时孙氏家老察觉出孙智不对劲,当即挡在两人中间,对着孙智劝道:“子睿君,胜败兵家事不期,还是趁着敌人援兵未到,速速离开此地吧!”
……
……
一天后,大水退去,北路的援兵陆续达到关隘。
不过公子怀信等人早在此之前,就已经被崔青圭邀请去屯堡住下了。
而前者对于后者先前袖手旁观之事不但没有丝毫微词,反而大大方方地将自己的防卫交给对方,展现出一副完全信任的姿态。
甚至在北路的援军到达后,依然没有从屯堡中搬出来。
而随着另一位都大夫庆氏也到达关城,并迅速剿灭了残余逃窜的梁兵后,这次孙氏引发的危机,终于彻底解除。
至于后续平原田崔关系如何修复,平原都如何向交陌孙氏乃至吕齐追究孙智的责任,这次意外不断的秋猎郊祀该如何收场……这些问题就不是田籍能关心的了。
这几天他一直忙着帮助田猛等人处理关隘这边善后之事,安置无家可归的流民、为牺牲者立衣冠冢……
等忙完了这些,他干脆跑到野外续替游老测试“梁兽行符”的性能,反正就是不去屯堡见那些“大人物”。
一来他不想再与崔氏的人有太多接触,特别是崔青圭那老头,虽然两人各取所需,编造了一个谎言,但若给对方深入追问的机会,田籍不敢说自己一定不会露出马脚。
二来,如今对自己再度变得热情起来的崔氏母女,也是一大麻烦。
不过有道是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
就在动身返程的当天,飞鸿夫人终于还是抓住了机会,把姜滢塞上了田籍的马车,理由是姜滢大病初愈,不适合吹风受凉,而田籍的马车得到公子怀信的特别关照,挂着一层可遮风挡雨的帘帐。
田籍当然不至于弱不禁风到坐车怕吹风的程度,只是不想有人打扰自己清修而已
或者是对这次秋猎经历的反思总结,或者与小石竹聊聊梁国的风土人情,或者到神魂空间与阿桃交流游者的经验。
田籍自觉还是过得很充实愉快的。
不过当姜滢捧着一个香囊,怯生生地钻进车帐时,他就知道,自己的清静时光暂时无法继续了。
无奈之下,他取来车上茶具,给自己和对方各倒了一杯热茶。
姜滢欣喜接过杯子,浅浅抿了一口,而后迫不及地双手奉上香囊,羞怯一笑:“这是先前兄长御射大比头名的奖励之一,可否让妾为兄长配上?”
“谢谢,但不必了。”田籍毫不含糊地拒绝,“从小到大,除了母亲,我只用鱼为我做的香囊,别人做的,我用不惯。”
姜滢笑容僵在脸上。
尴尬低头片刻后,她再度挤出笑脸:“先前与兄长共乘的那匹白……梁兽,妾很是喜欢,不知兄长能否割爱?”
“你想要那梁兽?”
田籍无语地看了一眼姜滢。
虽然游老搞出来这玩意纯粹就是个代步工具,除了造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