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怀信,都到了这个份上了,何必负隅顽抗?还是体面一些吧!”
听到箭楼外孙智得意的喊声,楼中众人都是脸色一变。
当中公子怀信脸色尤为凝重,便见他指着楼外对众人道:“你们且看,那孙子睿所乘之舟,船形瘦长,桨手众多,分明是水战专用的翼船啊!”
“翼船?”公输五一个激灵,“公子的意思是,崔氏麾下的舟师有人在帮他?”
公子怀信没有回答,但其脸上难掩的悲色,已经给出了答案。
田猛见状,赶紧朝公输五猛打眼色,而后凑到公子怀信身前,开口劝道:“公子,我看未必是崔氏!”
“事实摆在眼前,宽济不必再安慰我了。”
“公子,我并非胡言!”
见公子怀信目光看过来,田猛当即分析道,“先前我就一直在想,孙子睿究竟是怎么做到将这近千人的梁兵,悄无声息地从齐梁边地带到这里来的?”
“如今看来,恐怕是通过阡、陌两河水网,走水路偷偷运过来的!”
公子怀信闻言若有所思道:“陌河西连大泽,东贯交陌……从梁国过来,先从陌河东行入交陌都,再北转阡河进入平原都,确实能深入平原腹地!”
说到这里,公子怀信目中精光一闪,道:“你是说,交陌水道上,有交陌本地的商船为梁兵作掩护,躲过了这一路的关卡?”
田猛重重点头,道:“这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公子猜猜是哪家为孙子睿做掩护?”
“这还用猜吗?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只有交陌管氏!”公子怀信脸上的悲色终于一扫而空,变成了愤怒,“那管文信年老糊涂了吗?他管氏在我平原都还有不少商路和营生呢,都不想要了?”
哪知田猛摇了摇头,道:“大概也与管氏本家无关。”
接下来,他将管叔吾已经投奔孙氏,并有次女仲姬替父出征的事情简略说明了一下。
最后他感慨道:“这事还是托了博闻的福,我才碰巧查到的。”
“如此看来,博闻还真是你我的福星!”公子怀信终于露出了笑容。
确定崔氏没有彻底投敌,只是一个管氏的丧家犬利用手中残余势力从中作梗,公子怀信面色明显放松了很多。
而田猛见状,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至少关键人物的情绪稳住了。
“是啊,有博闻相助,阿鹄他们应该很快就能带来援兵了!”
……
然而田猛这番努力的效果并没能持续太久。
眼见箭楼中的众人没有回应,连番强攻又无法突破疑似某种封禁品的光膜,孙智旋即命人将城中抓捕的俘虏全都带到箭楼前,扬言若一个时辰内再不投降,就杀光这些人。
公子怀信依然没有回应。
于是孙智一声令下,箭楼近前的木筏上,一时人头滚滚,哭声四起,很快染红了一片水域。
这种骇人景象每过半刻便要重演一次,越到后面,哭喊的声音越弱,如是七八次后,终于再无哭声传来。
唯独赤红的水流,被水流染红的箭楼残壁,以及同样通红的公子怀信双目,能说明有多少生命逝去。
但就在箭楼众人以为此事终于忍耐过去之时,又一名俘虏被押到了孙智所在翼船的船头。
竟是井鹄!
这下,连意志最为坚定的田猛也出现了动摇。
井鹄是北上求援的带队人,身上带着公子怀信的虎符与手书。
连他都被抓了,是不是意味着求援队伍已经被孙氏的人截住了?
没有援军了?
公子怀信与田猛两人再也沉不住气,对着翼船上的井鹄放声大喊。
然而后者似乎被人堵住了嘴,一直对两人拼命摇头。
到最后,两人见到井鹄居然强行撞开身后的兵卒,对着公子怀信遥遥一拜,而后往前一跃,直直坠入湍急水流之中,很快没了踪影。
“阿鹄!”公子怀信悲呼一声,跌坐在地上。
两名紫龙卫赶紧上前搀扶,却被公子怀信阻止:“若我早听宽济所言,何至于此!”
“公子,现在还不是丧气的时候……”
田猛还想劝劝公子怀信,但是很快,孙智的船头上又押上来一个俘虏。
姜滢。
……
飞鸿夫人被孙氏的人送来之时,曾说若公子怀信不降,她女儿会有性命之忧。
当时公输五表示不信。
随后城破之际,慌乱中公子怀信与田猛终于发现了飞鸿夫人,听到了同样的说法,虽然没有完全否定这种可能性,但下意识认为孙智总要顾及贵族名誉,不至于下作到这种程度,连自己的未婚妻的性命也要利用。
然而现在事证明,孙智真的能做到这种程度。
而且这一次考验,明显不能单靠忍耐就能扛过去了。
只见船头上,姜滢掩面抽泣,不知是否懊悔自己看走眼,觅错了夫婿。
又闻箭楼中,飞鸿夫人声泪俱下,开口就直戳公子怀信的软肋。
“若是滢儿有个三长两短,除非你们将妾也杀了。否则回去以后,妾必让崔田二氏从此势不两立!”
公子怀信与田猛自然不敢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