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盗也好,梁兵也罢,对于此时命悬一线的公子怀信等人,关键还得赶在敌人追上前进入关中,方能保命。
田猛扭头对田籍两人吩咐道:“孙氏人多势众,不宜再开启城门。待会我以勾爪下去救人,你俩带着这上头的兵卒射击,为我掩护。”
公输五立即点头,田籍却脸色决然道:“宽济兄,救你我义不容辞。但下面那位,恕我难以效死,所以待会若事不可为,我会立即拉你上来,不管你带没带上他。”
田猛愕然看着田籍,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重重点头,什么也没说。
……
孙氏战车来势极快。
差不多就在田猛下到城墙下时,最前排的战车就追上了公子怀信。
好在后者的战车也终于赶到了城墙下。
便见车上仅剩的一名亲卫兼御者,狠狠挥出最后一鞭,而后带着长矛从车上跃下,几圈翻滚站稳后,悍然迎着追来的孙氏战车反向冲锋!
这种举动无异于螳臂当车。
但受他这一矛干扰,最当先的战车被绊了一下马腿,一时略显狼狈地绕开,等调整过来时,已经失去了冲撞公子怀信战车的最后机会。
趁着这个当口,田猛终于抱住了公子怀信,而后城墙上的众人合力,迅速拉升绳索,很快就到达了安全的高度。
至于那名留在原地的御者,城墙上的田籍已看清他面目,正是井彘!
此时井彘也望到了墙头上的田籍,对着他挥了挥手,得意地大喊道:“博闻兄弟——俺今天与公子同乘两次,俺才是今天最闪……”
嘭!
战车无情碾过,井彘矮壮的身躯被包铁车轮压成两截,再无声息。
“最闪亮的仔。”
田籍默默为对方补完这句话,收回了目光。
……
关隘狭窄的地形限制了战车的冲锋,也让孙氏的千人大军难以展开。
在几番简单试探后,孙氏大军退到了城上弓箭射程外,遥遥对峙。
于是关隘众人暂时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
此时天色终于放亮,天边朝霞如血,也染红了关隘城墙上下。
而在城头之上,公子怀信负手独立,目光越过城下敌阵,却不知飘向渺茫远方何处,看上去格外孤独。
田猛见状有些不忍,上前问道:“公子在想些什么?”
公子怀信没有回头,只是沉声反问:“左都大夫有回信了吗?”
“派去联络的人已经回来了,说崔氏的人马全都龟缩在十里外的一处屯堡中,应该是打定主意作壁上观了。”
听到田猛的说法,公子怀信久久无言。
就在田猛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公子怀信忽然长叹一声,回头道:“兜兜转转这么些年,最后留我身边的,还是只有你田阿猛与井阿鹄。”
不知是否阳光太过刺目,田猛看着朝阳下公子怀信的背影,一时有些睁不开眼。
……
城头上的前任主仆,各自伤怀;城中的田籍与公输五,也面临一个不大不小的麻烦。
原来孙氏派人交还了一个俘虏,飞鸿夫人。
说交还俘虏也不太准确,毕竟严格来说,这位是崔氏的贵人,孙氏的未来亲家,还指不定算谁那一边的俘虏呢。
但孙氏真就这么把人送来了,没有提任何要求。
但偏偏对田氏这边,还真是块烫手山芋。
拒绝吧,这不是打脸公子怀信一直坚守的“田崔之盟”吗?
但收下也有后患,便如此时,飞鸿夫人一直叫嚷着要田氏赶紧开城投降,否则她女儿叔姜有性命之忧。
“叔姜已是孙子睿的未婚妻,有个屁的性命之忧!”公输五气不过直接骂道,“我看她就是孙氏存心送来恶心人的!”
“这倒未必。”田籍摇头分析道,“所谓盟婚,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借口。只要能拿下公子怀信以逼迫崔青圭作出选择,死个未婚妻对他孙子睿来说有何妨?大不了事成之后再选一个就是了,反正崔氏族中又不缺适龄未婚的女子。”
“呃……那眼下怎么办?”
“打晕,捆起来。”田籍意简言赅道,“再找人看着别渴死饿死就成。”
公输五听罢,一时有些迟疑:“那万一崔氏追究怎么办?”
田籍当即瞪眼道:“那就让他们追究啊!他们现在敢过来吗?既然不敢来谁管他们瞎比比什么?”
公输五听到“瞎比比”这个说法时明显一愣,大概是没听懂,不过不妨碍他理解田籍的意思,于是又问道:“那这事怎么跟公子、轨长他们解释?”
“这还不简单,不跟他们说不就完了呗!”
田籍说完,见公输五露出一丝怯意,于是上前拍了拍对方肩膀,语重心长道:“小五啊,你已经是个成熟的紫龙卫了,不能事事请示轨长,得学会自己欺瞒……不对,临机决断!”
公输五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于是,飞鸿夫人的麻烦解决了。
……
对于关隘中的众人,眼下最大的麻烦是敌强我弱,却只能守不能退。
因为此处关隘背后,虽然有官道能直接通到平原城,却因为地形一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