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龙卫出现了伤亡。
如果说普通人因为不了解有秩者的世界,还仅仅停留在“大敌当前”这种模糊的恐惧中,那么已经踏入那个世界的方士们,则对这种恐惧有着更为真实而具体的感受。
虽然方士们与紫龙卫都是有秩者,甚至秩次普遍差距不大,然而真正实力的差距,就好比身强力壮的农民与久经沙场的战兵。
哪怕体格相当,兵甲一样,生死搏杀也一定是后者胜率更高。
这就是职业和业余的差距。
别看一闾方士有五十人的规模,真正对垒起来,甚至不一定是一轨训练有素的紫龙卫对手。
紫龙卫就是有秩者中的职业武装力量。
能对付职业的,只能是同等层次的存在。
既然对方能杀伤紫龙卫,那自然能把他们当柿子一样捏。
这种恐惧,随着越来越多紫色身影出现在担架上,与日俱增,甚至开始出现了逃跑的身影。
好在逃跑的方士很快被抓回来,而后紫龙卫的闾长压根不管这些人出身高低,直接军法伺候。
但此举虽然止住了逃跑的趋势,却压不住人心的恐惧。
田籍也恐惧,但他明白此时离开守卫力量最强的峡谷营地,四处乱跑,反而容易被躲藏在暗处的敌人围杀,绝非明智之举。
……
田猛等人因为这几天一直在营地休整,所以幸运躲过一劫。
但自从在紫龙卫伤员中转了一圈回来后,这位紫龙卫轨长的眉头越发虬结。
众人试着向他打听外头情形,但不知是为了安抚人心,还是因为涉及机密,他只是含糊提到有一伙梁国强盗闯入了平原都,侵袭附近几支运送战俘的队伍。
田籍自然不信:“普通强盗能打伤这么多紫龙卫?”
其他紫龙卫虽然没有当面质疑自家轨长,但目光中也都充满疑惑。。
田猛见状,无奈叹了一声:“据说……有部分梁盗是梁武卒乔装的,趁弟兄们不备,骤起偷袭,才杀伤至此……”
“梁武卒?”田籍对这个陌生的名词有些茫然。
但见其余三名紫龙卫纷纷作沉思状,显然对这个名词并不陌生,他只好再次看向田猛。
便听田猛沉声道:“梁武卒之于梁国,正如紫龙卫之于田齐。”
见田籍依旧茫然,田猛反问道:“你可曾听说‘天下五兵’之名?”
田籍摇头。
于是田猛耐心解释道:“天下五兵,便是天下间最为精锐的五支有秩者战兵。”
“我田齐紫龙卫。”
“南边吕氏技击。”
“梁国武卒。”
“黑水锐士”
“以及……”田猛看了看旁边的公输五,“高陆公输氏为稷地学宫打造的‘铁俑’。”
田籍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不由兴趣大增:“这五兵中谁家实力最强?”
“这个不好说。”田猛沉吟道,“五兵因各国信奉不同学派,掌握有秩途径不同,因此各有所长。”
“譬如我田齐紫龙卫以宗祝为主,医工辅之,杂有各家方士,算是有秩途径最全面的。”
“又如梁武卒以吴氏兵家为主,最善战场杀伐。”
“不过说到战场杀伐,黑水锐士以法家统御百家,真要比成规模的大兵团作战,梁武卒未必是黑水锐士敌手……”
“至于吕齐的技击,虽说总体来说底子过于浅薄,但当中孙氏兵家与梁国吴氏齐名,更是交战多年的老对手,算得上旗鼓相当……”
说到这里,田猛顿了一下,语气谨慎道:“但这些只是粗浅的臆测,战场上瞬息万变,五兵也并非都是正面战阵冲杀之用,所以这等比较做不得准。”
“好比高陆的‘铁俑’常年在稷地拱卫学宫,从未有什么大的战绩传出。但天下公认,没有任何一支军队能突破‘铁俑’的守卫,踏入学宫半步……”
说到最后,田猛总结道:“总之遇到除紫龙卫外的任何一支‘五兵’,你还是有多远跑多远吧。”
……
梁武卒的消息,给众人带来巨大的压力。
管离的酒壶换成了清水;
田山的串铃彻夜响不停;
小五脚边的废料又扩大了一圈;
就连田籍也在这种氛围刺激下,剑术架势进步飞快,勉强达到能唬住外行的程度。
至于紫龙卫这边,因为已经知道了真正的对手是谁,立即有计划地大幅收缩防线,坚壁清野,同时重新制定各部押送俘虏的路线。
这番调整之后,接下来再没有传来人员被偷袭的消息,后续各路押俘部队也都顺利到达营地。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形势开始好转的时候,一支押送梁国贵胄,本该先于所有人达到的队伍,却迟迟不见踪影。
先前众人以这支部队为了稳妥才故意放慢了脚程,哪知约定的集结期限都过了,那边居然连个报信的都没有派来。
随着郊祀日期临近,紫龙卫这边明知有可能是对方的诱敌之计,也不得不放弃龟缩防守的策略,再度倾巢而出,搜寻这支押俘队伍的下落。
田猛等人也被迫放弃休整,再度踏出营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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