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说什么？”狐狸小少年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要我再说一遍？”我做势要打他。

“不用了。”他左右闪躲，奈何被我揪住了尾巴，怎么躲都是徒劳，说话的气势倒是足:“这东西与我何干？”

“你先别急嘛，听我慢慢说，就是可惜这白毛垫破了个洞，那洞看着实在碍眼，唉，姐姐觉得你身上的皮毛倒是不错，要不借点给姐姐？”我极温柔的笑，尽量不在他们面前表演吃小孩的老妖婆。

“……”

我又故作可惜道:“哎呀，只是那洞破的有些大，你这么小，恐怕……恐怕要整个才够呢。”

“这样的破东西怎么不扔了？”他开始止住哭腔，试图从我手中挣脱出来，不愧是只倔强的小狐狸。

我拎着他的尾巴晃了晃，训道:“怎么能扔呢？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能如此浪费，都说了是绝无仅有，自然是不能扔的，你如此漂亮，正好拿去填那洞。”

“我才不要，快放开我，快放开我。”狐狸小少年挣扎的越发厉害，孤独的求生欲算是战胜了被灭族的伤心程度。

我满意的将他放下，抱着那只被欺负的小狐狸道:“不想去也可以，你给它道歉。”

“这个又丑又别扭的怪物，凭什么要我给他道歉。”

不知为何，我心中竟揪了一下。

若不同，则为异类。

异生，则排异。

一股冰冷的凶狠从我眼中露出，好好说话总比不上气势压人，那狐狸小少年哆哆嗦嗦朝我怀中的小可怜道歉，我方觉满意。

杀了这只鸡，便儆了那群猴，谁哭的最大声，便扒了谁的皮去补白毛垫，多一只不要，挑一只刚刚好。如此一来，哭声此低彼减，渐渐就安静了，识相的都来道了歉。狐狸天生聪明，这种情况下，自然是没有不识相的。

我叉腰开怀，想不到有一天我会变成治娃高手。

“族长，我就说你应该管管这些小崽子，你看看，这不就听话了，你呀，别太惯着他们。还有啊，做什么事都应该公平，你身为族长更应该做到这一点，你看我怀中这只小可怜，都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老族长不停眨眼，以示我说的有理，我这才消去他的定身咒。

这一番下来，老族长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勒令那些小少年回去思过，将我请至洞中上座，备上美酒佳肴，那只小可怜则伏在我的脚边，我颇为顺手的去捋它的毛，时不时喂个果子给它。

浅聊一二，老族长又唤来舞姬助兴，一口一个仙师的叫我，我若是个普通修道的，恐怕真招架不住这番奉承。

受了这一番招待，我琢磨着是时候打探哥哥的事了，便问他:“山中近五年可有新灵出生?”

老族长可谓是有求必应，吩咐下去将五年内的狐崽都抱了过来，我看着那些嗷嗷直叫的幼崽一整个僵住，这里面怎么会有我哥哥呢？

老族长知我身份不凡，必不是人间普通的修道士，当场便推荐：“我们这儿的狐崽模样都讨喜，年龄小的更易带熟，仙师不妨多看两眼？”

这个族长，怕是以为我在挑选灵兽吧。

我招了招手，让他们悉数退下。

又问:“隽灵山山主何在？”

人间界存在灵物的山都会有一位山主，用以管理整座山的灵物，山附近若出现异动，好的山主会护佑方圆百里的平安，但也存在恶的山主杀生掠夺，仙山的山主是地仙，妖山的山主是妖，鬼山就是鬼。

“不才老儿正是山主，仙师有何吩咐？”老族长笑的一脸慈悲，那腰却是越弯越下，心中怕是断定了我的身份，我却十分担心他那把老骨头弯下去起不来了。

“原来族长就是山主啊，怪我眼拙，不知山主可有构绘隽灵山众灵的星命？”

像哥哥这种从神仙界历劫而来的，不管他投生为人还是投生为灵，必然会产生一个新的星命，其星命强弱会随着他历劫的变化而变化，只要是关心仙山发展的山主，都会将山中或者山附近的星命统一绘出虚影管理起来，这是挑选栋梁之材最直观的方式。

这老族长管理隽灵山阶层分明，不仅吃喝玩乐有卫兵，连舞姬也练了一批，想必星命这么重要的事肯定有管理，不过既然是重要的事，自然也不会随便带外人去看。

老族长狐疑了一阵，想着方才被挟持也没受到什么伤害，觉得我应该是没什么恶意的，最终还是带我去了。

谴退众人，老族长带着我入了狐狸洞的暗门，冰冷的石壁上点着幽幽的火烛，愈往深处愈暗，走了许久才见前面悬着一处石崖，崖下深不可测，深黑无底。他挥袖将结界打开，一张隽灵山星命图便展现在我们面前。

我扫眼一看，这些星命大都平平无奇，近千年都不会有什么大材出现，若六界没什么大浩劫，保隽灵山平安倒是没什么问题，唯有一处我觉得奇异，星命图边缘闪着一颗略带红光的星命却是我不能参透的。

我问老族长：“那颗略带红光的星命是谁的？”

老族长抬头一看，平淡道：“那颗本不是我们隽灵山的，是后面移过来的，隽灵山只他一个孤儿，就是今日那只被欺负的小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