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若走后的第二日,不知道是幻觉,还是痴念,我竟然在迷迷糊糊中感觉到了影渊的气息。
只可惜我没有了灵力,若不然,我真的以为他要来了。
灵台中意识浅浅,朦胧中传来阵阵兵戈相撞声,还有震耳的雷鸣声。譬如我这种活了几十万年的老神仙若是羽化历劫之时必然会有一番雷鸣降下,或许真的是性命不保,所以连上天也在暗示我时辰不久了。
回想着三十万年之来,我倒是从未想过要用这种方式来结束短暂的生命。而我生命中的那段玉树成花,也仅仅是几个月的功夫罢了。
其实若是真的有什么来世,我倒是愿意用一世来换一段锦上缘分。
脑中沉痛时,我伏在牢中闭着眼睛,胳膊上的伤口中不断的溢出血痕,牢房外的打斗声倒是越来越清晰,吵得我更加难受。
妖宫的结界仿若被强大的灵力震出了裂纹,旋即便支离破碎,似有人劈开了妖宫的大牢,当我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想要看看是哪位英雄这样替我出气时,来者的容颜却是让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幻觉。
那人提着剑,血渍染湿了袍子,袖口上隐约在滴着鲜血,一柄绿翘剑透着熠熠光芒,剑眉星目,容上依旧是那样清冷。彼时正站在牢门前,皱着眉头看着我。
不知为何,看见这个场景的时候,我竟然笑出了声来,想来是我快要命绝了,所以才会看见他的身影,他应该是不会来吧,九重天的那些老神仙,是不会让他过来的……
昏倒前,那抹墨色的身影阔步走过来接住我的身子,我嗓门中涌出一口鲜血,吐在了他的衣袖上:“苍天终究是待本王不薄,如今还能看见你,本王这一生也算是没有别的心愿了。”
我以为,我会死去,就像很久以前,笙儿和黑曜一个模样,在我面前死去——
“王上从来都不晓得,爱上一个人,其实便是一种惩罚。”这是黑曜离开冥界前的最后一句话。
大梦婆娑,三生石前,他引血在石上勾勒出他二人的名字。我原以为那样能留住他的性命,可是到最后,他还是和小白一同离开了冥界,离开了八荒。
颜玉曾劝我,这世上神仙所经历的一切,都是在天命谱上早早注定的。黑白无常情比金坚,死后能埋在一处,也算是对她二人最大的恩赐了。
其实我也明白,这些年中,黑曜和白霜想要的,不过是安安和和的在一起罢了。
颜玉道,黑无常自从去了婆娑殿之后,日夜思念着白霜,每隔几日便会去禁宫中看一看白无常的模样。前几万年中,不知道黑曜究竟是在何人的口中听说,用自己的元神来养着死去神仙的元神,还有些许复生的希望。
五万年中,他躲避所有人的眸光,暗自运了功法将自己的魂魄取出来,滋养着白霜的魂魄。只是,他修为不够,且只是个婆娑殿的上君,不过万年,便变的虚弱不堪。
那几万年中,我并不是时常见到他。冥界自从来了新的黑白无常之后,我便事事吩咐给了他们,婆娑殿自有他照料,我也算是格外的放心,未曾想到他竟然痴傻到自寻死路的地方。
也许他从一开始的时候,就知道白霜是没有办法苏醒,就像笙儿,身为判官,在冥界禁宫中躺了这些年依旧没有复生的希望。何况白霜只是个无常。
只是他一意孤行,到最后,颜玉也只能同我总结出一个结论,即便不能同生,共死也是好的。
黑曜病重的那一日,我被冥界的金钟声引去了婆娑殿,彼时颜玉已经随着其他几位判官到了殿中,司药干净的白裳上绣了不少浮云,恭敬道:“王上,上君的魂魄已经受损,加之五万年以来用元神滋养着白上君的尸身,如今元神已经是千疮百孔,司药没有办法。就算是九重天的药神大帝,也不能让上君……”
我抬手打断她的话,缓缓叹了一口气:“罢了,这是他的选择,你开几副方子,让他,多活几日便好”
身为冥王,凡人以为我可以掌管生死,可殊不知,我想留住的人,却是永远都留不住。
那一日冥界中菩提花开了整个婆娑殿,风拂过,吹落在婆娑殿前,他便站在我的身后,着了一身墨绿色的衫子,那是他第一次穿墨绿色的衣衫,煞白的脸含笑道:“王上可曾记得,当日我与小白一同来冥府的时候,王上赠了我们俩一人一块金牌,同我俩说,自此之后,我俩便是冥界的无常了。”
我旋身去看他,轻声道:“当然记得,你黑白无常都是我冥王的人,这天底下若是有人敢欺负你们,便是同我整个冥界作对。”
他道:“我等离开之后,请王上,一定要好好保重。”
他说话的模样同以往没什么区别,只是飘进我的耳廓中,却是那样不好受的滋味。“黑曜,你可曾后悔过,其实,做人做神,只要活着,便有希望。”
他笑的苍凉:“王上,黑曜不想这样等下去,这六合九州,我眼中的未来,却是遥遥无期。与其这样痛苦的活着,倒是不如早早离开,也许白霜她还在等着我。等着我过去给她道歉,她是个固执的性子,我迟迟不去,她会生气的。”便如很久之前,他五日未去寻她,她回来时便只剩下一副冰凉的躯壳。也许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