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间,接连而来的便是长风吹过耳畔,我有些睁不开眼睛,手臂也是不由自主的搭在了他的腰上,“你飞这样快做什么?”
他低声问了句:“冷不冷?”
“倒是不冷。”我抬高了声音,“我怕待会儿停下来你认不出我了。”
谁承想我堂堂一界之主,威武一世,却是被这样一个上神生生吹成了疯子。彼时眼前的澄清明亮似穿透了黑暗炫光,落在了九重天重重星辰之下。双脚落地的那一刻,我七手八手的理着自己的头发,慌乱之间还不忘打量着四周。
不过,身旁来来往往的这些人,是什么情况。我呆了眼睛:“这是?”
“人间。”他轻描淡写的回答了我,如微风轻轻扫过耳畔,我咽了口气,称赞道:“乖乖,竟然是活的。”
也许是这几十万年来委实没瞧过什么生气,只同死人打过交道,虽然同活着的人没什么两样,可这种新奇感总算是能让我好奇一番。
“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么?”他一手负于身后,眉梢上扬,缓缓问道。
经了刚刚风吹得太过强烈,我此时正卷着自己的袖子,艰难的打出一个喷嚏,囫囵不清道:“今日,七月初一,没什么大日子,若是说大日子六日后的乞巧节,再来便是十四日后的中元节。”
“今日乃是凡间阴月头一日。”他浅浅温语,低沉魅人,我不经抬起头去对上他那一双恍若平湖的眸子,他长发未束,半遮住俊逸的容颜,“乞巧节未至,今日凡间的人会燃一盏天灯上启神明,或是临水放荷花灯。虽不抵乞巧节热闹,但是你应该会喜欢。”
“放天灯?”我拿下自己的长袖,微微昂头,漫天萤火摧残,倒是比之前看到的星辰还要明亮一些,红光在空中明灭扑簌,只稀疏几盏便将半边天映的明亮。
“那,便是天灯么?”我抬起手指,指着离我最近的那一盏,灯上绘着各样的纹路,描着飞禽走兽十有八九的样子。
他低声道:“嗯,那便是天灯。”
眸光落下来,小巷深处穿梭着四处前往的凡人,皆是衣着朴素,隐约能瞧见那一头有闪烁的光芒。我思索半刻,问道:“我失了约定,你为什么还要来找我?你这样想要接近我,究竟是什么目的。”
他依旧很平静,如一尊祥和的神,“没什么目的,只是相遇便是缘分。”
“那若是我一直在三界大会不曾离开,你便要等上一整日。”
“不会的。”他话中带着些许笑意,我俨然的疑惑起来,他才道:“我,应该了解你。”
这办是半非的话让我听的朦朦胧胧,舒展了眉心我径直的朝着那人海深处走去,还不忘记添一句:“九歌上神带个男人来人间游玩,难道不怕被天界的耳目探了过去,徒添是非么?”
“不怕。”他过耳温语轻描淡写,倒是显得我这句话问的太过多余了,良久,我已行至那巷子深处卖天灯的小铺,秉着多年以来逛鬼市积攒下来的经验,问了句:“多少银两。”
那卖天灯的儿郎憨厚的伸出一根手指,支支吾吾道:“公子,一文钱。”
铺子上不仅放着折叠好纸糊的天灯,还落着逼真的纸莲花,我探手伸了过去,拿过来细细琢磨,却发现那纸花央插着一根小小的蜡烛。如此精致的东西,倒是在冥界极为少见,于是我便大气道:“这个这个这个,给我包起来,一共多少钱。”
那卖东西的小哥陡然傻了眼,只哦了两声后赶紧拾东西包好,还格外赠了个绘着兰花绿竹的纸袋子。
“公子,五文钱。”
他话音未落我便从他的手中接来东西,兀自将腰间的银票胡乱抽了张撂在了他的桌子上……
想当年我偷偷领着颜玉去逛鬼市的时候,总是忘记带银两,索性几番折腾之后,我总算养成了出门便带银票的好习惯。所谓有钱能使鬼推磨,果真也占了八分的重要。
只是那小儿郎在看见那橙黄色的银票后竟然脸色顷刻间如纸渲白,差些没眼一白昏过去,手颤抖的指着桌子上的银票:“这……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