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开始,我只是块石头。埋在雪里。冬去春来,又被淹没在积雪消融的溪水中。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谈不上沧海桑田,却也缓缓改变着地表上的一切。潺潺溪水干涸,剩下一洼洼水坑,我与其他石头一道,散落在河床上,爬满青苔,无声无息……直到某个满月的夜晚,一只柔软的手将我拾起,于是我开始长出心脏和肺,又长出了口鼻。我开始呼吸,开始跳动,开始和这个世界交谈……”
清晨,阳光从窗外倾泻进屋,斜切下一角阴影,照亮了林征的脸。他皱着眉头从沙发里坐起,扶着自己的脑袋。
“又是梦……”
宿醉的头疼和口渴伴随着一阵恶心感袭来。他强忍着难受站起身,踢开空酒瓶,踩着一地烟头,走进卫生间。
冷水一遍又一边扑打在脸上,湿透了乱糟糟的胡子,滴落在满是汗渍和酒渍的胸口。稍感清醒,林征缓缓睁开双眼,双手支撑着洗手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枯黄消瘦的脸,深陷的眼眶和脸颊,让高挺的鼻梁显得更加突兀。
“继安格鲁什,纽斯曼,阿尔伯等主要国家之后,布尔联邦政府于今日宣布解散,国王与首相下落不明。截至目前,因全球**死亡人数预估已接近二十亿。”
电视里传来AI主播冷漠的声音。
“哎!都他妈疯了!”林征深深叹了口气,自言自语的咒骂道,站直了身子,向窗边走去。
街道上暴动的人群已经散去。街道上只剩燃烧殆尽的残屑和灰烬依然冒着黑烟,报废的车辆丢弃在两旁,商铺早已被砸烂门窗,洗劫一空。道路上满地垃圾和弹壳,还有一滩滩发黑的血迹。风中也夹着一股难闻的焦味。
这一切,还要从十年前的2月19日说起。
那天,一系列毫无预兆的恐怖袭击同时在全球数十个大城市发生。几乎就在一瞬间,无数街区被火光与爆炸淹没,商场化为哀嚎的火海,大楼变成了坍圮的坟堆,数千万人在这场人类历史上最大的恐怖袭击中直接死亡。随后,世界评议会成立特别调查团,林征的父亲林伟国,担任总长。
3月,一个名为“起源会“的组织浮出水面,在媒体上宣布对这场他们谋划了十五年的惨剧负责。而起源会的首领自称”纳达“。但无论用怎样的技术手段,特别调查组始终无法定位到纳达的位置,抓捕更无从谈起。全世界的政府,仿佛被玩弄于股掌之中。
但就在同年5月初,另一件令全世界瞠目结舌的事件发生了。起源会宣布,他们掌握着五十颗五百万吨当量核弹,并已安放在五十个城市中,但他们的首领纳达愿意自首,条件是庭审必须向全世界直播,时间必须定在6月9日。如果不同意此条件,6月9日将成为另一个末日。为了证明他们确实拥有核弹,起源会透露了其中一枚核弹的位置,而特种部队第二天便找到了这枚核弹。
于是,世界评议会无奈下同意了起源会的要求。
6月9日上午9点,一辆黑色的防弹车被数十部军车裹挟着,驶入为这次庭审特别准备的军事区。全世界的媒体镜头前,一个身穿黑白灰三色长袍的苍苍老者走下防弹车,在特种部队的押解下,缓缓走进审判庭。他就是纳达,夺走数千万条人命的罪魁祸首。阳光透过窗户,正好在地上投出一个巨大的,十字形状的阴影,而纳达就站在这巨型十字中央。
真正诡异的一幕,在审判长宣读完长达六百多页的指控后,发生了。
纳达拒绝了所有翻译,先平静而简短的说出了剩下49个核弹的经纬度坐标,紧接着开始用一种这世上不存在的语言,讲诉一切。没有人听过这种语言,但所有人在大脑中,却深刻的理解了他每一个奇异发音的意思,仿佛这是人类与生俱来,却被封印在灵魂深处的沟通方式。如果一定要为这语言起一个名字,也许“亚当语”会是最好的选择。
“今天我站在这里,不是为了接受你们的审判。而你们也没有审判我的权力。我为世界带来的所谓灾难,与一万年前你们的‘神’所降下的灾难并无区别。我之所以选择这样的方式与全世界对话,只为向你们传达两个信息。
首先,人并不存在。我们只是意识碎片的发散与回归。
其次,神并不存在。当你们真正理解这句话的含义,才有未来。
很抱歉我无法将所有的真理告诉你们,而现在,我作为纳达的使命也结束了。”
以上是纳达在庭审上说的所有内容,说完这些,他倒地咽气了,安详的躺在巨大的十字的中心。
这一切发生的是如此突然,以至于在场所有人全然不知所措。经过鸦雀无声的几分钟,审判长才幡然反应,赶忙叫来医疗人员。但这位背负着累累性命的老人,已经用这样的方式,在全世界几十亿人的注视下,结束了这场人类无权宣告结果的审判。
随后的一个月中,全世界所有媒体一遍又一遍播放着纳达在庭审时的发言和倒地死亡的画面,所有专家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解读着他所传达的信息。为了收视率的媒体们一定不会想到,这将成为混乱的开始。
一时间世间的矛头指向了所有的宗教,末日论和轮回论充斥着全世界。当一个创造神迹的老人,告诉全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