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介女流,做不得自己的主,就还不能为自己稍稍打算打算吗?”徐皎说着,声调里已是带了泣音,没有被控制住的一只手抬起,轻轻揩了揩眼角。
“你是说,陛下要与各节度使府联姻的传闻?”赫连恕冷眼瞧着,目下微闪,沉声问道。
“赫连都督又何必明知故问?”徐皎微微撅着粉唇,赌气地别过头去,不再看他,眼里的泪却是滚滚而下。
赫连恕看着她,眸色一深,“你觉着,你定然会嫁给那些人当中的一个了?而你,并不怎么想嫁?”
徐皎没有理他,只是默默垂泪,看那样子,还真是娇柔楚楚,我见犹怜。
赫连恕也跟着默了片刻,再开口时,声线莫名沉哑了些,“你方才说的都是真的?”
“我方才说了不少,赫连都督指的什么?”徐皎红彤彤的眼仍不肯往他那里看,哪怕一眼。
好倔强呢!赫连恕嘴角轻轻一勾,“你并不是对李二郎君感兴趣,这才特意打探他的消息?”
“这跟你有什么关系?我若站的越高,地位越牢固,不是越可以被赫连都督你好好利用吗?”徐皎终于转头看他,可语气里的不满已渗透每一个字眼。
赫连恕眯起眼来,深望了她一眼,一哂道,“这倒不错!所以郡主可得好好保重,才能被我好好利用。”
徐皎惊抬双目望向他,愕然无言。
赫连恕唇角的笑痕深了两分,“至于嫁人的事儿……郡主可算是我的人,嫁不嫁,嫁给谁,我说了才算!”话落,他冲着徐皎掀唇一笑,陡然松开箍住她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徐皎默了片刻,才转头瞪向他离开的背影,嘟囔道,“谁是你的人?不要脸!”耳根从听见这句话就起的烫热,却更盛了两分。“是我在撩你,你反撩是犯规啊!”
徐皎抬手捂住耳朵,用力摇了摇头,“少女!清醒点儿!色字头上一把刀!赫连都督这个坑一掉进去就是万劫不复,止步啊止步!”
自言自语完了,徐皎自得一笑,可算是平安度过了。看来赫连都督虽然换了个马甲,可还是以往的纯情男,一样受不了她的眼泪和情话。
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她收了笑,抬起手帕擦拭眼角。
“郡主?”一个怯怯的声音响在假山洞口处,是半兰,“郡主你哭了?”半兰一见她的模样,忙上前来,神色犹有两分惶惶。
“我没事儿。”徐皎抬起一双犹带泪痕的眼,“半兰,我要提醒你一声,这位赫连都督可是个心狠手辣,杀人不眨眼的,你若是管不住嘴,乱说话,到时我可也救不了你!”
少女的嗓音仍是软糯轻柔,却是让半兰一瞬间就变了脸色,刹那间甚至克制不住地哆嗦起来。
徐皎见状,便是笑了起来,“半兰是聪明人,想必知道该怎么做的,那多的话我便也不多说了。走吧!我现在这样可是不能见人的,还是去稍微整理一下为好。”
说罢,徐皎转身越过半兰先出了假山石洞,半兰半点儿不敢造次,白着脸跟在了徐皎身后。
今日寿宴,专程开了撷英殿供女眷们更衣和整理。徐皎带进宫的包袱也放在此处,主仆二人进去,要了间厢房,略略收拾了一番,这才出了门。
只还没有走出殿门,就听得身后一个宫女疾声唤道,“迎月郡主,请留步!”
徐皎回头,见是个面生的宫女,不由狐疑地一蹙眉梢。
那宫女到得近前,屈膝向徐皎行了个礼,“婢子是这撷英殿的管事宫女,本来正待去寻郡主,没有想到,郡主已经来了撷英殿,倒是巧了。”说着,还真松了一口气。
徐皎的疑虑却更深了两分,“你找我何事?”
那宫女面上现出两分难色,凑前一步,压低嗓音道,“寿康和寿安两位县主争执了起来,越说话语间越是不堪,而且当中还涉及了郡主,婢子没有法子,只好将人请到了后殿,正想着去请了迎月郡主来劝劝。”
劝?徐皎一哂,她能劝什么?不过是不想担责罢了。魏五娘本就不喜她,表现得再明显不过,她哪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来?哪怕是话涉于她,她也未必在意,不想去淌这趟浑水。可……魏五娘她可以不管,王菀……
徐皎略一沉吟,终于是叹了一声道,“你偷偷去请了长公主来,我先去看看!”
那宫女立时喜不自禁,“多谢郡主!”千恩万谢罢了,叫了一个小宫女来为她引路,便是脚步匆匆往撷英殿外而去。
徐皎跟着那小宫女去了后殿。撷英殿的前殿与偏殿很是宽敞,想来已是够用,所以,这后殿虽然也是收拾过了以备不时之需,灯火仍然通明,却有些冷清。
因而,那关上的门扇内,哪怕是刻意压低了的人语声落在耳中也是格外的明晰。
“……王十一娘,你少在我面前装模作样,我以前便看不惯你一副目下无尘,清高孤傲,用鼻孔瞧人的样子,不过吧,看不惯归看不惯,你琅琊王氏百年世家的底蕴在那儿,想着你好歹还有些傲骨,谁知道,却是看错了你。”
“你也是个没骨头的,居然与景玥那个半点儿节气都没有,只知谄媚讨好的人沆瀣一气……那吃相,也不嫌难看,给自己家里丢人。”魏五娘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