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细细划分,每个人都可以形成一个独立的性格,全世界七十亿人口,也很难找到完全相同的性格来。世界因为不同性格而精彩,同样也会因为不同性格而冲突不断。
相似性格的人很多情况下会形成互补的舒适组合,相处起来会比较轻松融洽,但通常情况下我们仍然不会跟其他人完全契合。
试想,如果是两个完全相同的人相处,会是什么样子呢?想必应该是毫无波澜、索然无趣吧。
梁见义与陈秀荣的性格就属于相似互补的理想情况,二人都比较善良老实,不爱与人发生冲突。不过,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如果超过了他们内心可以接受的“度”,也会引起一场无法收拾的爆发。
在听到梁宋氏的一阵哀怨的咒骂之后,陈秀荣心中升起了一阵担忧,她不明白老太太为何会说出如此的话,但也因她的歇斯底里而感到气愤万分。
不过梁宋氏的话远还没有达到让秀荣崩溃的地步,因为这还没有揭开她的逆鳞,还没有让花妮儿经历无法承受的伤害。她所担忧的是自己的丈夫,前几日梁见义明明曾对自己说过,他无法忍受母亲梁宋氏对女儿的一次次轻视。
一个人的失智往往发生在判若云泥的心理落差之后。一直生活在困境中的人可能会越来越坚强,怕只怕明明前一秒还在幸福的天空翱翔,下一刻就跌入了无尽的海底深渊,这种落差是无法让人接受的。
此时的梁见义就是如此,明明刚刚还在享受着世间最美好的亲情,倏地,母亲的话犹如一把尖刀毫无征兆地插进自己的心间。
一个人无法在短时间内经历两次严厉的心理打击,特别是在经历了无法自赎的世界观怀疑之后。再来一次精神上的压力,他极有可能就会迷失,即使这种压力过往曾屡次发生,他曾经也能够克服。
梁见义第一次对女儿花妮儿的“受难”无动于衷。换做往常,他一定会立刻弹起身子,把花妮儿身上收拾干净,安慰她的心情,不让她会有感觉受到父亲冷落的可能。而此时,他仿佛隔绝了世间的一切,耳中只有堂屋自己母亲的声音。
花妮儿此时只感觉到手足无措,她已习惯祖母的无理取闹,能短时间内对这种不和谐进行忽略。
她还不明白祖母是因为什么而咒骂,她所接受的教育只是去服从长辈。况且自己的父母不去管,她也不会想着去追问。
现在的她更像是一只受惊的小猫,眼神中出现了不安。她呆坐在凳子上,恐惧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好在稀饭已盛了很久,不再滚烫,她才万幸没有被烫伤。
“当家的……见义,咋了?……你,吓着孩子了。”愣了数秒,陈秀荣紧紧握起见义的手,终于还是柔声地劝起了丈夫:“别动气,怎么说也是咱娘,别让旁人看到了,倒说你的不是。”
“娘?她是谁娘?是你娘么?你娘在河西村呢。她是谁娘?是老大的娘罢了。”
“她还知道她是咱娘么?她把你当成自家人了么?把花妮儿当成自家人了么?把她当成她孙女了么?”
“旁人?笑话,听着就听着了,我还管得了那个。反正这个家也不是一个家了,院子里的人也已经不是一家人了。呜呜呜……”
梁见义感觉到了媳妇的安慰,但此时的温柔哪能盖住心中的怒火,他也管不得忤逆不忤逆了,也学着梁宋氏的样子扯起嗓子朝着堂屋吼去,吼着吼着,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老二”、“二子”!
梁见礼和刘梁氏也听到了兄弟的声音,为之一愣,这是他们以前不曾遇到过的情况。在他们的记忆里,见义经常被母亲骂,但是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会与母亲顶撞。
他们同时朝着西屋方向呵斥一声,同时起身往西屋走去,梁见礼走出房门又想到了自己的母亲,怕老太太会出现意外,又反身折回。
梁宋氏也呆住了,平时作威作福惯了,她从没有想到这个家里还有谁会有胆子来顶撞她。半晌她才反应过来,哆嗦着站起,跑到门前指了指,又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到里屋把梁老汉的牌位拿在手里,手指着西屋对着牌位开骂:
“你个死老头子听到了没?龟孙羔子敢骂自己亲娘了,这就是你生的儿子,这就是你们梁家的种,我可活不成了……”说完也不顾梁见礼两口子的搀扶,坐在门旁地上开始大哭起来。
可怜的梁老汉哪能想到自己死后还会见证家庭纷争,还会受到自己媳妇的指责。他或许应该感到高兴,因为这是他死了九年,媳妇第一次拿起他的牌位。
不过他哪里还会回答,一切可以回应梁宋氏的只有一列他们全家都没人能认识的字:先考梁公讳支福之灵位。字迹斑驳,布满灰尘。
……
刘梁氏跑进西屋,刚想说话,又想起刚才见义说的话,压低声音道:“二子,咋跟咱娘说话呢?一家人吵吵闹闹正常的很,让旁人怎么……”
“一家人?谁是一家人?我跟你们是一家人么?我姓梁,你姓刘,咱们是两家人,是一家人么?哪个跟你会是一家人。这是石梁村,是老大家,你家在丰王庄,你要回家就回丰王庄去,那里的人跟你才是一家人。”
“我姓……不对,我姓陈,我跟你是两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