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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遭的惨叫声与哭泣声渐渐减弱,不知道大家是想保存体力等待救援,还是已经……
林晚尝试活动了一下身体,幸运地发现四肢都没有被任何重物压住。
衣柜甚至帮她撑起了勉强可以稍稍活动的空间。
看起来暂时还安全。
这个念头刚刚在脑海中升起,又一阵摇晃感在废墟中散布开来。
林晚下意识护住头,同时蜷缩起身体,但依旧被哗哗落下的灰尘碎渣砸了满脸。
她难受地咳了几声,等到余震过去后,感觉脸颊似乎有什么湿润的液体缓缓滑下。
应该是血,她想。
意识有些散乱,她没来由地想到很久以前,一个炎热的下午,她去一家位于高楼顶层的旋转咖啡厅跟人相亲。
她早已忘了相亲对象姓什么,但记得那人用轻蔑的口吻说:“有时候真羡慕你们女人,读完大学找份安稳的工作,接下来便等着嫁人就好。”
林晚同样记得她的回答,她说:“我们这行其实也有风险。
去年我跟老师到草海保护区考察黑颈鹤,差点陷进沼泽出不来。”
回忆起这段对话的时刻,“这次可能会死”的认知,终于从身体中苏醒过来。
林晚鼻尖一酸,喉咙深处的哽咽被她强忍着咽了回去。
哭是一件很费体力的事,不能把力气用在这种地方。
她小心翼翼地抹了把脸,视线余光看见手肘边有一个薄薄的册子,应该是招待所摆放在房间里的记事本。
一线朦胧的天光从缝隙里投射进来,林晚盯着那个记本事愣了几秒,一边注意到现在已经是白天,一边难过地想,她或许可以开始写遗书了。
艰难地拿到纸笔后,林晚脑海中浮现出许多人的身影。
她认识的人太多,想告别的人也太多,然而到了最后,那些身影一个接一个地淡去,最后只剩下两个人。
赵莉和周衍川。
四周都是狰狞恐怖的障碍物,身体扭成一个奇怪的姿势书写,的确是非常痛苦的一种体验。
但林晚还是借着昏暗的光线,一笔一划地给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留言。
如果不是这次地震,她恐怕想不到自己有那么多话想对赵莉说。
感谢与道歉密密地填满了整张纸,最后一句却用了有些俏皮的口吻:【还好你和郑老师结婚了,祝你们百年好合。
】
翻开下一页时,林晚苦闷地“嘶”了一声。
她盯着满是灰尘的纸张,想到“周衍川”三个字,一阵强烈的不舍就涌上了心头。
她可以想像,当周衍川知道她出事后,一定会想起他曾经经历过的生离死别。
这偏偏又是她最不愿意他再遇见的一幕。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而林晚迟迟不敢落笔。
——
星创一行人抵达灾区现场指挥部,已经是当天下午三点。
十几小时的舟车劳顿令人疲惫不堪,但没谁在这种时候出声抱怨。
周围到处都是人,可除了必要的交谈以外,人人都保持着肃静。
曾经的乡镇早已看不出原貌,远远望去满目苍夷。
周衍川整个人淡漠到可怕,他脸上始终没什么表情,和现场指挥的人碰头之后,依旧能够冷静地询问他们能提供什么帮助。
“你们的人能分成两组吗?”
对方嗓子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似的,扯着喉咙问,“运送物资还有勘测地形。”
“能。”
“运送物资的跟我走,”那人抬手指了下不远处,“勘测地形的跟他。”
周衍川转过头,看见一个穿深红色外套的年轻男人,肤色偏黑,高大挺拔,看起来像是民间救援队的人。
年轻男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走过来问:“星创的到了?”
“他姓周,是星创主管技术的人。
这位是暖峰救援队的队长,迟姓,你管他叫迟队就行。”
周衍川莫名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但一时想不起来:“你好。”
“你好。”
迟队冲他点了下头,很快便直入主题,“刚休息完,这会儿正准备过去,你把人和设备带上,一边走一边跟你说下情况。”
周衍川利落地把星创带来的人分成两队,自己带了包括郝帅在内的几个人,跟暖峰救援队汇合后往震中地区赶去。
到达一片看不出原貌的区域后,周衍川挽起袖子,把无人机和其他设备都搬下车,然后找了一处稍微平坦点的地方,就开始配合勘测地形,帮他们制定救援线路。
“C4点很可能发生山体崩塌。”
周衍川指着笔记上里刚刚建成的模型,“建议你们绕路从A6过去。”
迟队看向屏幕:“行。”
他停顿半拍,忽然问,“有认识的人在临辛?”
周衍川看他一眼,没说话,也没问他是怎么看出来的。
自从到达临辛之后,他一直强迫自己不要去想林晚,而是更为投入地做他该做的事。
只要救援能快一点,她生存下来的几率也就更大。
胸口始终有种拉扯的痛感,好像是心脏跳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