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燕和薛一鸣听到我的有感而发,同时扭头看向我。
飞燕先开口了,“时哥,现在觉得这里漂亮。那你小时候怎么看的?”
我想了想,“小时候看着没觉得这么漂亮,那时候天天光知道撒着脚丫子来回跑着玩。那个时候以为整个世界就长白山这么大,山的那边就是世界的尽头。”
我不由得念叨起来:“记得小时候,我体质并不是多好。父亲因为大伯的原因,小时候对我并不是多好,怎么说呢。也不是不好,就是有些冷,现在看看他的背越来越弯了,心里多少还是有些不是滋味。”
“至于我娘呢,从小最护着我。我却是个不孝顺的儿子,从小便没有怎么在母亲面前尽孝,经常给她惹事,让娘亲担心不已。长大了更是没有在她膝下尽孝,天天在外面跑。
还有刘山响啊,一开始就觉得他是个就会吹牛皮子的老头,后来那老头救了我一次又一次。可是轮到我这个不孝的徒弟尽点孝了,老头找不到了。有时候梦里梦见老头,去抓他,他就没了。
我真的没有想过去做个什么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道门高人。只想着有好吃的,好玩的,安安静静的在长白山下有个小房子,娶个媳妇,种几块地,养条狼犬,生几个胖娃娃,安安生生的过一生。”
我不是什么特有文化的人,也想不出什么辞藻去形容当时内心的想法,就是觉得眼眶有些湿,想起了父亲教导的“男儿有泪不轻弹”,硬生生的将想要出来的眼泪憋了回去。
薛一鸣似乎被我的情绪感染了,看着渐渐落下的太阳,一改往日的得瑟样子,一脸痞气此时竟然在夕阳的衬托下荡然无存,这是第二次觉得:这家伙,确实挺帅的。
特别是这副忧郁神色。
他顿了顿,还是开口了。
“给你么你讲讲我小时候,你们可不许笑啊!以后也绝对不能以这来逗我,更不能嘲笑我!
我从小啊,都是家族里的老大,我的父亲,老薛。天天被我骑在脖子上打,他一个让广东黑白两道都发颤的人物。外面都说,我爹是个老鬼,据别人私下里说,杀人不带眨眼睛的。而我,是个小阎王,原因很简单,天天打恶鬼的人,除了阎王,还有谁能?还有谁敢?
呵呵,你们说好笑不好笑。我娘死的早,甚至我都不知道什么叫母爱。看到别的小孩儿被娘亲抱,回家我就打我爹,拿着扫把打,打的他中山装上全是灰,他也就是笑笑,抖落了身上的灰尘,然后哄我睡觉。
这些年来,老薛既当爹又当娘,长大了也慢慢明白了。老薛挺不容易的,一个人撑起那么大个家族,还能除了我娘以外一直不娶。、
老薛啊,现在身体已经渐渐地没有以前硬朗了。记得从我九岁的时候打他,他就开始躲了,后来最后一次打他,我问他为什么躲,他说,儿子啊!你现在打爹身上有些疼了。
自那以后,我想起娘也再没发怒气到老薛身上,至少从来没动过手了。就拿着瓶赖茅,爷俩坐到老薛经常想娘的那间小屋子里,你一口我一口的喝着,好像我娘就能看到。
就这身被你们笑称是龟壳的纹龙中山装,是我家的祖传道袍改制的,老薛没有拿它作为护身符。而是当时娶我娘时要给我娘穿,后来娘死了,就改制了给我穿。多少人想杀他,他一生最危险,不过他把这身衣服给了我,自己却从没穿过。
还有啊,听老薛说,我娘是天底下最美的姑娘。飞燕,时小弟,你们说是不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看着这长白山,心里好凉爽舒服,什么都想说出来。”
今天头一次见到不一样的薛一鸣,我有些木讷,点了点头。
飞燕看着薛一鸣轻轻抹了抹眼睛,不由得轻轻抿嘴一笑:“薛一鸣,男儿有泪不轻弹啊!你娘可在上面看着你呢,她可是世上最美的姑娘,是不是?”
薛一鸣一听这话,擦了擦眼睛,稍稍恢复了一些往日不正经的样子,笑了起来:“是啊,我的娘,那可是世上最美的女人。照片上是,真人更是!”
飞燕听我们讲着小时候的故事,飞燕是个开朗而乐观的姑娘,对忧伤的认知很浅,不由得也开始说起了自己小时候作为巫女的一些趣事,她从小娇生惯养的,生活也算是蛮快乐。
至于后期家族稍稍没落,被迫加入虚的飞燕,以及后来与我相遇的种种,都是我所知晓的。那时候的飞燕也确实让我曾经难受过,不过现在我们三人小团队之间确实是用生命所浇灌出的信任与感情。
依靠着小土堆,想到我们三人一路携手走来,竟然经历了这么多,三人都是唏嘘不已。从夜店酒吧到大闹鬼市,从道门大会到山下火拼,从大战刘山响到共赴台湾,我们早已结下了超越生命的情义。
是啊!曾经的我们青涩过,冲动过。
当年我还是一个相信山的那边就是世界尽头的孩子,数年以后,依靠着家乡的小土堆,却无比思念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也许再过几日,我们就要重新离开长白山,重新回到我们的正轨。是啊,我们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完成,寻找六玉,找师父。
我们的旅程还没有走完,但是,我们也定会好好珍惜这几日可以什么都不去想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