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
他的手腕上,戴着一块眼熟的黑色手表,表盘泛着锐利的银色光泽,简约大方,奢华内敛。
是……蒋洛的家长。
这个竞价一出,没有人再竞标。
台上拍卖师三问价后,无人应答,一锤定音,买卖成交。
拍卖会结束,水夷瑶和主办方确认了一下交易细节,被带到了交易间办手续,需要在这里买卖合同签字,付手续费,开发票,确定税额。
她进去时,蒋洛和他的家长都在交易间坐下了,两人坐在椅子上。
男人正翻阅着手上的合同,微微低头注目。
逆着光,水夷瑶看不清他的脸。
“姐姐!”
蒋洛见到她进来,眼睛一亮,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跑到水夷瑶面前,抬头看她,紧张地问:“你是不是会叠刀镂刻!”
水夷瑶挑了挑眉:“你懂得还挺多,还知道叠刀镂刻。”
小孩说的叠刀镂,是指刀派的一种技法,属于镂空雕花。
最开始是为了挖出玉石内部的裂纹而研制出来的一种雕刻方法,后来用来雕刻一些中空的雕件。
比如轿子,可以雕刻出轿中新娘,比如房子,可以雕刻出屋内陈设,比如船,还可以雕刻出船舱中的水手。
也是机器雕刻做不到的。
“姐姐,你是不是会啊?”
小孩仰着头,眼巴巴地盯着水夷瑶。
水夷瑶点头:“我会,你要定制吗?”
这个工费可就贵了。
小孩摇了摇头,黑色的眼睛湿湿的:“我不定制。”
“我想学。”
水夷瑶有些没想到:“……啊?”
想学?
水夷瑶下意识看向了旁边的家长,男人正好也抬起了头。
她这才看清了他的脸。
眼瞳深邃,在白色的灯光下透出些沉冷。
他皮肤白皙,甚至五官也是很俊美的。
但眉毛微低,眼神无形之中透出锋利,一身黑色西装,整个人庄重威严,令人不敢接近。
十分眼熟。
敖厉。
怎么会是敖厉?
这种商业大亨这么闲?
来玉雕展会串门。
敖厉点头示意:“承玉先生,请坐。”
承玉先生,他用这个称呼而不是叫她水夷瑶,看来是玉雕相关的事情。
水夷瑶在他对面坐下了。
问道:“敖先生,请问找我是有什么事?”
敖厉看向了旁边的蒋洛,神色柔软了一些:“这是我的孩子,蒋洛。”
真是他儿子?
蒋洛走到敖厉身边,拉住了他的胳膊:“敖叔叔。”
叔叔?
哦,不是儿子。
也对,小孩姓蒋,不姓敖。
敖厉拿出了手机,翻了一下,把手机递到水夷瑶面前,客气道:“承玉先生,掌眼。”
水夷瑶低头看了看,上面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枚稍大的玉珠,红沁皮,它是镂空雕花,圆面有雕花镂空,玉珠内部里面雕了一棵树,树旁边有一座小房子,房子里还镂空雕刻了三个人。
水夷瑶眯了眯眼:“这个直径有多少?
3厘米有吗?”
“2.6。”
水夷瑶点了点头:“这是属于叠刀镂里面的双层镂。
是指刀派的老工艺,以前是专供皇家的。”
“像照片上这个,好料重工,价值得八位数靠中后。”
她简单地说了一下,抬头问敖厉:“你要雕这个?”
敖厉问:“你会雕?”
水夷瑶又看了看照片,点头,谨慎道:“我会,但是这个工时耗费大,最起码得两年。”
敖厉抬眼:“两年?”
水夷瑶:“两年,不能再少了。”
她怕生意跑掉,解释道:“看起来就那么一个小东西,你们也许觉得工程量不大,但是它的工艺是很繁复的,而且得把失败重来的时间算进去,两年真的已经不少了。
“
敖厉把手机收了回来,放在桌上,抬眼:“承玉先生,别的先生报的工期都是二十年。”
水夷瑶笑了一下:“因为他们不会啊,他们要做得从头学起,可不就得二十年。”
姜浩忽然跑到水夷瑶面前:“姐姐,那是我爸爸妈妈留下来的遗物,可是……坏了,我想修复。”
“我想要自己修。”
他划了一下桌上的手机照片,翻到了后一张。
一颗玉珠碎在地上,四分五裂。
稀碎啊,这修复,肯定要重新做了。
这种程度的修复,是要掌握同样的工艺,才能最大限度地还原。
“这是我们家的传家宝,我们家只剩我一个人了。”
“我想要亲自把它修好。”
“我想学,姐姐能不能教教我?”
蒋洛拉着水夷瑶的胳膊,眼睛湿漉漉的,声音也软糯。
挺可怜一小孩。
对面的敖厉拿了一份合同,递给水夷瑶:“请过目,这是刚拟好的合同,如果承玉先生也有意向,我十分希望能达成合作。”
水夷瑶接过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