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疾不徐踏过他铺的红毯,走出公主府。
礼乐起,鞭炮点燃。
青色烟雾升腾起来,她像是从云端下来,一点一点朝他靠近。
一如当年,她误闯常玉宫,自树上掉落。
赵稹眼底漫起温柔的笑意,只一瞬便收敛起来,徒留一双浑浊阴狠的眼眸给围观的百姓。
“公主上车。”
喜婆喊了声,宫女先上马车,撩开珍珠黄金打造的帘子。
穆瑶提前裙摆,踩着黄金打造的凳子,坐上马车。
赵稹这边的轿夫将他抬下马车,百姓倏然失声,四周毫无预兆的安静下来。
只剩下喧闹的礼乐和鞭炮声。
他漠然看了眼惊呆了的百姓,摇动轮椅过去,拿起拐杖敲了敲穆瑶的马车,掉头回去。
轿夫将他抬上车,百姓像是回了魂,又开始议论起来。
“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长公主可是南诏最漂亮的女子,太可惜了。”
“别多嘴,长公主愿意嫁,这些事岂是我们小老百姓能碎嘴的。”
“我实话实说……”
马车缓缓移动,四周的议论声却越来越大。
穆瑶垂眸,将左手的袖子推上去,露出戴在手腕上的剑套,心跳越来越快。
她若是今夜就杀了大将军,将军府中必定会大乱。
皇弟没有与她商量刺杀大将军一事,但他的人,一定会在四周监视着大将军府,自己不能出一丁点的疏漏,免得小命都保不住。
被皇弟幽禁后,她身边的人都被皇弟调走,便是从小照顾她的嬷嬷也未能留下。
她杀了大将军后想逃走,都有困难。
穆瑶轻轻叹了口气,难受闭上眼。
出门前,她给苏绾写了封信,藏在嬷嬷的枕头下。
她顺利过门,皇弟便会让嬷嬷回公主府。
嬷嬷看到信,又听到她不在了或者出事的消息,会帮她将信发去北梁。
无论如何,她都想跟赵稹说一声。
这辈子有缘无分,希望下辈子能早些遇到他。
希望她不再是公主,他也不再是异国皇子。
胡思乱想的工夫,马车停到将军府门外。
“公主下车。”
喜婆又喊了声。
坐在车外的宫女站起来,撩开马车华贵的帘子,示意她下车。
穆瑶从车上下去,迟疑将手放入喜婆的掌心。
停在前面的马车有人下来,穆瑶忍着恶心的感觉看了眼,旋即挪开眼,假装自己没有偷看。
这大将军极为好色。
头年她没出使北梁时,中元节宫中设宴,他带着三个儿子一起入宫参加。
大庭广众下,他一直直勾勾地看着她,举止下流无耻。
她当众给了他一个耳光,提前离席。
他的年纪比已故的父皇还要大上几岁,真真恶心。
“新娘子要过火盆了,小心些。”
喜婆提醒一句,牵着她的手往前走。
穆瑶缓了缓呼吸,提起裙摆跨过去。
赵稹摇动轮椅走在前面,身子歪在轮椅里,像是没法坐直一样,花白的头发映着身上大红的喜服,看着有些滑稽。
进入花厅,喜婆将红绸交给赵稹,安静退到一旁。
礼部派来的司礼侍郎,清了清嗓子开始宣读两人的婚书。
念完,他收起婚书朗声道:“一拜天地。”
穆瑶弯腰下去,看到搭在轮椅上,隔着衣衫都能看出变形的两条腿,下意识攥紧了红绸。
赵稹略略倾身,眸中的阴狠在外人看不到的地方散去,笑意一闪而逝。
小姑娘当真气坏了。
“二拜高堂。”
司礼侍郎再次出声。
穆瑶手上的力道加重,素白的小手手背上,露出清晰的骨节血管。
“夫妻对拜。”
司礼侍郎又喊了一声,等着他二人行礼结束,旋即松了口气,“送入洞房。”
喜婆再次上前搀扶穆瑶,跟着将军府的婆子出了花厅去婚房。
赵稹摇着轮椅,不紧不慢跟在后边,苍老的面容看不出喜怒。
没人敢闹大将军的洞房,倒不是怕他惩罚,而是怕……万一闹得太过,就这么死了可不好。
将军府还没分家,府中大小事和军中的事物,都要经过大将军。
喜婆将穆瑶送进婚房,见新郎官也跟进来,讪讪笑了下,赶紧退出去。
陪嫁的宫女看到赵稹的那个模样,想留下又怕被杀头,想走又觉得对不起穆瑶,犹豫不动。
“滚。”
赵稹沉声呵斥。
两个宫女不敢继续留下,红着眼福了福身,慌忙往外跑。
房门关上,脚步声渐渐远去。
赵稹摇动轮椅上前,拿起桌上的白玉如意,抬起穆瑶的红盖头,继续用大将军的声音说,“夫人。”
穆瑶一个激灵,身上爬满了鸡皮疙瘩,抬起头,面若寒霜。
赵稹歪在轮椅里没有继续上前,琥珀色的眼中浮起暖色。
她真的气坏了。
“不准靠近本宫,否则本宫杀了你!”
穆瑶瞪着他,双手也不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