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我去年年中所见,这知府并非浮夸之人,这奏折像是有人代笔。”
还是个自诩为了百姓请命,实际上愚不可及的读书人。
说不定,还真是知府新请的师爷。
“谁写的奏折让谁去修官道。”
赵珩的火气散去,起身去把剩下的奏折拿过来,放到软塌上的矮桌上,枕着苏绾的腿舒服躺下。
“又偷懒?”
苏绾伸手捏他的脸,哭笑不得,“就不该入宫见你。”
“臣要养精蓄锐。”
赵珩闭上眼,闻着她身上的香味,彻底放松下来,“听你这么一分析,我倒是想起个人来。”
这个人是顾孟平。
去年春闱,他进了殿试,而自己给出的考题是乞丐。
顾孟平当场语塞,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自己的论点论据,崔尚书与谢丞相都极为失望。
如此水准自然进不了一甲,连二甲都不是。
状元、榜眼、探花,分别被外地入京赶考的考生夺得。
这三人如今已经到地方就职,表现尚可。
唯独这顾孟平,他未有给安排任何官职。
“想起谁?”
苏绾低头看他,“可是我也认识的人?”
赵珩“嗯”了声,口中溢出一声嗤笑,“顾孟平。
只会读圣贤书做文章,却看不到汴京为何多了那么多乞丐,看不到修建新的官道,为何要穿过桃林。”
一年前他以百姓身份出宫,与等在苏宅门外的几个小乞丐说话,顾孟平看他的眼神和看乞丐差不多。
嫌弃得很。
不知他如今可还嫌弃。
“是他啊,这不奇怪了。”
苏绾失笑,“看来毒打得还不够,让他去修官道也好,怎么说也是进士,等他长了记性就会知道该如何为官。”
顾孟平在原著中就是个很骄傲的人。
然而原著中没有他提前认识赵珩的剧情,也没有让他有机会嘲笑赵珩,以他的才学拿下状元并不是难事。
他后来遭受社会毒打,任一方知县却弄得百姓怨声载道,还被人给陷害,差点被革职。
挣扎了一年才醒悟过来。
这回真该好好毒打他一番。
“回头朕就批复,谁写的奏折谁去修官道,修不好别想当官。”
赵珩抬手捏她的下巴,墨色的眸子里泛起浅笑,“南诏使臣过两日到汴京,还是长公主。”
南诏储君折腾了一年多总算登上帝位,如今登基刚两月,便差长公主作为使臣,再次出使北梁。
二皇兄到了南诏便没了讯息,安插在南诏皇宫的探子,也未有发现他的踪迹。
大皇兄倒是每月给他来信,有时在安宣府,有时在北鹿。
偶尔他也去靖安和平崇等地,每到一处,他便来信告知当地的百姓情况。
每一封信里,都有当地的一样东西,有时是一枚树叶,有时是一朵花。
他像是要补足被困轮椅虚度掉的二十年光阴一般,出了汴京,脚步便不曾停歇。
“南诏皇帝性子阴晴不定,便是合作也要长个心眼,散兵侵扰边境之事他是不想管,还是不打算管,我们得心里有数。”
苏绾说完,想到穆瑶顿时皱起眉头,“那狗皇帝又派穆瑶过来,不会是打你后宫的主意吧?”
穆瑶第一次出使北梁,整个汴京都在传她是来和亲的,这才刚过一年又来。
谁也不知道南诏那个狗皇帝,心里打什么主意。
“狗皇帝?”
赵珩好笑看她,“夫人私下时也这般说朕?”
从认识她到成婚,整整过了两年半,他还是第一次听她骂人。
不会是醋了吧?
赵珩干脆不躺着了,坐起来注视着她,唇角上扬。
她也会醋,是因为成婚了的缘故,还是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终于提升了一点?
“不会这么说你。
南诏的皇帝本来就很狗啊,散兵这事闹了一年多,傻子都看得出来是他故意为之。”
苏绾拿了朱笔批奏折,“使臣一行多少人?”
“送来的国书上说,使臣一行十二人,除去穆瑶长公主还有十三公主一起。”
赵珩眯起眼,故意逗她,“这十三公主今年正好满十二岁,估计是来看热闹的。”
“什么看热闹,八年后你还俗她正好二十,先预定你后宫的位置,完全可行。”
苏绾批好了奏折,嗓音里透出一丝自己都没觉察的凉意,“南诏的狗皇帝果然不安好心。”
这么小的孩子,他怎么好意思派过来?
“夫人放心,除了夫人朕一概不要。”
赵珩唇角扬起浅浅的弧度,端起茶杯喝了口茶漱口,顺势将她揽过来,低头吻她。
真醋了。
许久,赵珩移开唇手臂圈着她的身子,嗓音发哑,“奏折不批了,先回家。”
“还是批了吧,明天中秋放假先处理完了放松过节。”
苏绾歪头蹭他,伸出手跟他十指紧握,“丢在那最后也是要批的。”
堆得越多,节后处理越烦躁。
“那辛苦夫人一下,我歇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