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大辰十九年六月初三。
许小闲一行的车队距离景国京都平阳城仅余五天行程。
他并不知道他的名声在这短短的时间里已经在平阳城里鹊起,他的那些诗词成为了平阳城的才子们或者嫉妒、或者仰慕、或者叹服之物,也成了平阳城的那些大家闺秀们为之迷恋为之手不释卷之宝。
一时之间,平阳纸贵。
一时之间,许小闲这个名字家喻户晓。
而此刻的许小闲一行在日落时分停歇在了一处长桥驿站。
这处驿站位于一处广袤的平原之上,位于景国鄯州的两大重镇之间,过往的商旅如鲫,故而这处驿站极大,在这里打尖歇脚的人便很多。
但因为这是景国五公主和大辰摄政王的车架,为了安全,丁不凡早已派了人,将这长桥驿站给包了下来。
许小闲和景蓁蓁二人下了马车,会同叶书羊一道,踏着落日余晖,他依旧如以往一般向这附近走去。
丁不凡和叶知秋远远的跟着,保护着他们的安全。
长桥驿站外便是绿油油的田野。
许小闲一行来到了这田野处,他又一次蹲在了田埂上,仔细的看着已经封了田的秧苗。
叶书羊这一路都在观察着许小闲,不仅仅是在大辰境内,就算是在景国,许小闲都有这一习惯,以至于叶书羊偶有恍惚,觉得这少年当真就是一个大地主而不是什么摄政王。
“你究竟在看什么?”
问这句话的是景蓁蓁,她同样很是好奇。
“我在看景国的庄稼……在农业上,景国是超越了大辰的。”
许小闲指了指那些排灌的沟渠,还有远处那条河流上的水车,“景国不缺粮食,而大辰缺粮,这来自于两个方面。”
“其一是景国地大物博,人口众多……景国有人口一亿三千余万,而大辰仅仅只有八千来万。景国的国土面积比大辰多了三成,农田自然更多,务农的人也更多。”
“其二就是这些排灌沟渠的建设,虽然简陋,但其作用却不可小觑,而大辰这一路走来,却并没有发现哪个地方有如此系统的排灌设施,这便导致了对老天爷的更多的依赖。”
许小闲在水里洗了洗手站了起来,叶书羊问道:“如此说来……你回国之后也将采用这样的方式?”
许小闲一声叹息:“我的方式比你们的更先进一些,只是大辰现在穷啊!”
“临行前,我倒是吩咐了工部在某些地方试行农田灌溉改造,但不瞒你们,户部的户头上并没有多余的银子,所以这件事……恐怕得再等等。”
“等什么?”
“等大辰的商业发展起来。”
事实上,这一路东行路过了不少景国的城镇,一路也遇见了不少景国的商人,在许小闲看来,三百多年的景国是有其底蕴的,至少在这商业上比之大辰便活跃不少。
他也去某些城镇里带着景蓁蓁逛了逛,看了看景国的商品,要说起来景国的某些商品并没有大辰的精致——
比如丝绸,比如瓷器,也比如印染或者刺绣的技艺等等。
景国的东西来的更粗狂一些,价钱便也更低一些,更受景国老百姓的喜欢。但景国贵族或者说是有钱人青睐的某些物件却是大辰的商品,可两国非但没有任何的商业上的官方往来,反而是禁止通商的,这便给了某些商人铤而走险的机会,让他们谋取到了巨大的利润。
而这种商人的背后,往往都有着两国各自官府的势力。
他们谋取到了巨大的利益,而国家却并没有从中得到任何的税赋。
“景国和大辰之间,其实有许多互补的地方。大辰虽然现在弱小一些,但依旧有可取之处。两国之间所应看的是彼此的长处,更应该着眼于未来……”
许小闲看向了叶书羊,笑道:“当然,这是我目前一厢情愿的想法,至于景皇怎么想,这得等我去了平阳和他见面之后才知道。”
叶书羊沉吟片刻,问了一句:“若是景国并不愿意与大辰合作,你怎么办?”
“别忘了魏国的那位皇帝可是我的外公!”
“景国之行结束,五皇子归国,他登基为帝之后,我便会去一趟魏国。我想大辰是能够和魏国坐下来好生谈谈的……我想甚至南边的漠国西边的云国也都有商谈的可能。”
叶书羊一怔,“大辰不是刚和漠国云国发生过战争么?”
“对啊,但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人与人之间一样,家与家之间一样,国与国之间也同样如此。所以只要有基于符合两国之间的共同利益,便能够放下曾经的恩怨,去着眼于未来的前景。”
叶书羊仔细的听着,忽然从怀中摸出了一本小册子,又取出了一支毛笔,就这样将那毛笔在嘴里舔了舔,将许小闲的这几句给记了下来。
然后张着那张黑嘴问道:“圣学以为天下人当以礼义廉耻而修身,国家当以仁义道德而教化众人……而利……利这个东西却是被圣学所鄙弃的,比如商人在社会中的地位就最低,可听你说来,这利却放在了首位……是不是不合圣学之精神?”
许小闲沉吟片刻,这事又不太好和这位老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