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辆普普通通的马车离开了鸿胪寺,往长安书院而去。
马车的车帘是开着的,少年和老人对坐于这马车中,双眼都看着车窗外。
“这便是大辰之京都,二十……二十五年前了吧,那时老夫三十五,正是风华正茂也是意气正盛的时候。”
“那一年老夫来到了这长安城,在雅集园和三位饱学之士坐而论道三日。”
少年收回了视线,看着面前的这位老大人,很是认真的听着,他本以为叶书羊会说那雅集论道发生的事,却没料到叶书羊提都没有再提。
“那时候的长安和现在相比……其实没什么变化。只不过那一年我是在秋日来的,秋日的长安看起来比这春日的长安更好看一些。”
“但如果仔细一些去观察这街道上的那些百姓商贩们,便又会觉得今日的长安比二十五年前变化还是有些大。”
这话有些矛盾,少年就听不明白了,他看了看那些商贩行人的衣着,没有看出有什么特别之处。
他疑惑的问道:“莫非是穿的更好了一些?”
叶书羊摇了摇头:“看人,不能去看其衣着,而要看其精神面貌!”
“二十五年前的离朝已经岌岌可危,表现在老百姓的精神上便是一种担忧……发至内心的担忧!”
“他们或许为下一顿饭的着落而担忧,也或许为看不见的未来而担忧。”
“这样的担忧便会如一座山一样压在他们的头顶心上,令他们终日惶恐,不知道自己以及家人未来的路在何方。”
“他们就像迷途的羔羊,失去了未来的方向!”
“他们依旧活着,却仿佛死去,因为那时候的离朝便是死气沉沉的一片,就连空气中似乎都弥漫着腐朽的味道,他们看不见脚下的路在何方,就像随时都行于深渊之侧,随时都可能坠入那深渊之中。”
“他们的脸上难得再有喜意,来自于朝廷那繁重的苛捐杂税的盘剥令他们根本直起不腰来,压得他们根本喘不过气来,在这样的环境之下,能有几人笑得出来?”
“但现在再看长安再看这些人……长安依旧是那个长安,但这些人的精神面貌却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俊俏少年又将视线投向了窗外,他看见了那些人脸上的笑意!
不是一个,而是几乎所有。
商贩们在欢快的吆喝着,孩童们在欢乐的戏耍着,路上的行人也是面带微笑的在说着话,或者驻足在某个摊位旁讨价还价。
总之,他确实没有在这些人的脸上见到多少愁容。
他收回了视线,惊讶的看向了叶书羊,迟疑的问道:“……莫非,莫非这就是许小闲给他们带来的改变?”
“对,这位摄政王当真是不简单的,就这一手雷厉风行的吏治整顿……”
叶书羊捋了捋胡须,直言不讳的说道:“就算是咱们景皇,恐怕也难以做到!”
“就因为一场吏治整顿就带给了这些百姓们希望?”少年惊讶又问道。
“看待事物眼光要放得更长远一些,吏治问题,历来是各国所面临的最严重的问题!”
“离朝为何灭亡?因为官场腐败。当每一个当官的都只想当个更大的官儿的时候,他们的眼里便再也没有了百姓的存在。”
“百姓在他们的眼里就是待宰的羔羊,他们不再管这些羔羊的死活,只在乎能够薅多少羊毛来变成银子,然后用这些银子来买通上官,以达到自己当个更大的官的目的!”
“所以当年许云楼和唐无妄在北境之地起兵,旗帜一竖起来一呼百应,数百年离朝仅仅八年之后就轰然倒塌。一个新的大辰应运而生,但这位开国皇帝……似乎并没有吸取离朝灭亡之教训。”“一个新的官府建立,这本应该是一个崭新的开篇,但这个开篇却并不美丽。于是仅仅十八年的大辰朝……它的根却很快的就腐烂了!”
“大辰朝的苛捐杂税依旧很重,听闻大辰的百姓们仅仅在离朝覆灭的那时候欢喜了一些日子,此后……此后又无笑意。”
“许小闲这小子的厉害之处就在于他用最快的刀,将那些腐烂之根连根斩去!”
“他启用了那一批锐意进取的官员,在极短的时间之内就完成了这庙堂之上的清理!并且他还在继续向下清理!”
“他免除了农业的税赋……你可知道这是多么大胆的决策?!”
“大辰之贫穷难以想象,可他在这种情况下非但没有加税反而还彻底免除了千年以降的最主要的农业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少年面色茫然,错愕了片刻,“这意味着大辰的朝廷将更没有银子。”
“不,这意味着一个崭新的大辰即将呈现在天下人的面前!”
少年又是一惊,“……这还是个好事?”
“当然,因为这一举措,将惠及大辰的每一个人!”
叶书羊又看向了窗外,“你看,他们脸上的那喜意,便是他的这些策略所带来的希望!”
“一个国家最重要的是什么?不是财富有多少,不是兵力有多强大,而是百姓能够安居乐业,能够充满希望的生活。”
“唯有百姓安,国家才能安。只要百姓安,财富唾手可得,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