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大火。
这当然惊动了长安城里所有的人。
长安城的百姓们撑开了窗或者走出了屋子,才知道今儿晚上不仅仅是皇宫起了火。
先是东西两市起了两处火,然后是梅氏庄园被一把火烧成灰烬,这皇宫的火是第三把火了。
没有人知道这是谁干的,但许多人不知为何都联想到了许小闲入京都所劈的那三刀。
颇有异曲同工之处,只不过今儿晚上这阵仗比许爵爷那三刀来的更猛烈更震撼一些!
皇宫啊!
居然有人敢火烧皇宫!
这不是活腻了么?
廖岿然想死的心都有了。
“命令所有捕快,给老子去皇城灭火!”
向古哭都哭不出来。
他是负责专程看住许小闲的,可现在许小闲却正在这皇宫的正上方!
他没能看住许小闲,他死都不会想到许小闲能够飞到天上去!
“特么的,让本将军抓住了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所有人,给本将军去灭火!”
皇城乱成了一团糟。
南北两衙的捕快来了,皇家刀骑也来了,皇城禁卫当然不可少,就连各衙门的官员都跑来了。
枢密院自然也不例外。
大辰枢密院位于皇城之东南角,在一个很不起眼的地方,但这里却戒备森严,因为这里存放的是大辰的诸多秘密文书。
此刻的火烧到了枢密院外,枢密院的人当然得优先去灭火了。
躲在一颗大榕树上的窦阡陌透过浓密的树叶看了看熊熊的火光,又抬头看了看头顶星星点点的火球,直到这一刻他才对许小闲佩服得无以复加!
在原来的计划中,他的人在东西两市放两把火引起骚乱,用以掩护许小闲脱身。
他以为许小闲是从这城墙的某个地方翻出去,万万没有想到许小闲会用这种无人知晓的方法,堂而皇之的从长安城的上空飞出去。
他说他离开长安时候的动静会很大,足以掩护自己进入枢密院的那处二层楼,他没有料到这动静会大到这般程度,只怕整座皇宫都在这火海之中。
片刻之后,窦阡陌如夜莺一般从榕树上飘然落下,落如了那栋二层楼的阴影里。
又片刻,他抵达了门前,从怀中掏出了个什么东西,捣鼓了三息,门锁被打开,他悄悄的走了进去,顺势关上了门。
他没有去看这一层的那些书架,他径直登楼而上,来到了第二层。
这里只有一个书架。
书架上放的不是四书五经这样的书,而是一本本的档案。
这些档案是按照时间顺序排列的,他一排排的走过,然后站定了脚步,看向了书架上写的那行字——大辰元年记要。
他刚刚伸出手来,尚未碰触到这本厚厚的档案,他突然转身,瞳孔陡然一缩——他的面前居然站着一个穿着黑衣的蒙面人!
“多谢!”
这是个女子的声音!
这蒙面人脸上的面巾扯动了一下,似乎是她笑了笑,然后手起,一品下的窦阡陌连拔剑的机会都没有,她的那只手点在了窦阡陌的昏睡穴上,窦阡陌瞪大了眼睛“砰!”的一声躺在了地上。
蒙面人取出了这本档案,快速的翻着,翻到了大辰元年八月十五。
她的眉头皱了起来,又翻了一页,喃喃的说道:“臀有胎记如云纹?不对啊,出生时候少爷根本就没有胎记……这记要怎么会出现了如此大的偏差?我没可能记错!”
她想了片刻,继续翻了下去,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些:“活出了五个?我、小姐、大管家、少爷……还有一个叫啊香的稳婆?”
“她在哪里?”
外面有嘈杂声传来,蒙面人深吸了一口气,将这档案放了回去,抬步正要离开,又看了躺在地上的窦阡陌一眼,她一把将窦阡陌抗在了肩膀上,离开了二层楼。
二层楼的角落里施施然走出来了一个人!
一个男人!
一个英俊潇洒的中年男人!
他咧嘴一笑,走到了标记为大辰元年记要之前的那排架子前,这里存放的是离朝覆灭之际的记要。
他抽出了一份档案,翻开来,再一次仔细的看了看其中的一页,上面是这样写的:“离朝末年冬月十五,云娘于青阳城诞下一子,腊月二十七,离朝余孽大举进攻青阳城,城破,乱起,孩子失踪……尚未取名,唯有一特征:左脚生六趾!”
他将这档案又放了回去,又走到了写有大辰十三年记要的架子旁。
从架子上抽出了一份档案,他很是认真的看了起来,这里面记载的有大辰国子监祭酒、大辰琴贤云梦泽满门抄斩一事。
片刻,他皱起了眉头,偏着头仔细的又看了一遍,然后将这档案放了回去,就这么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这二层楼,顺便还锁上了门。
站在那颗榕树下,皇宫的大火已经渐渐减弱,头顶上的那些火球已经越去越远,而今几乎和天上的星辰混为了一色。
他一跃而起,飞出了皇宫。
他漫步在长安城的街巷上,一边走一边四处的张望着,似乎对这些地方有些好奇,也似乎在和记忆中的样子去对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