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以当空。
六月的长安已经有了些许暑热,街巷两侧的那些榕树上有烦蝉在声嘶力竭的嘶鸣,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足足两千黑甲骑兵在萧杀的前行。
长安梅氏所在之处是距离东市不远的过桥坊,从三井坊去过桥坊要经过长安京兆府衙门。
浩浩荡荡的队伍在不紧不慢的走着,马蹄踏在青石板的路面上发出了踢踏踢踏的声响。
这声音听着有些沉闷,于是这一路的气氛似乎都变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队伍的后面不知不觉中有大胆的好事者小心翼翼的尾随,两侧的坊市的大门前也探出了不少的人头,就连临街的二层楼上,许多的窗户也支了起来,也露出了或男或女的一颗颗脑袋——
不是听说皇上召许爵爷入宫的么?
许爵爷若是要入皇宫,在这一片区域,当走朱雀大道才对。
可这条路却不是去朱雀大道的,那么许爵爷这又要去哪里呢?
他才将三井坊里的徐府给拆了……徐大人据说是长安梅氏养的一条狗……莫非许爵爷当真有那么大的胆子还要去打狗的主人不成?
京兆府衙门,廖岿然听闻了这个消息之后还真又吃了一大惊,可紧接着他又大笑三声连说了三个好!
“走走走,这位爵爷就快路过京兆府了,咱们去瞧瞧他的模样。”
说着这话,廖岿然站了起来,转身就急不可耐的向衙门走去。
姜之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他也起身跟了上去。
妹妹姜之慧从凉浥县回来之后说了许多关于许小闲的事!
对于这位大辰第一才子,姜之涯的心里是颇为佩服的,暂且不论那入了文峰阁的四首诗词,单单而今风靡长安的百花手纸、百花餐巾纸以及百花玉纸或者更上乘的雪浪纸,就一个纸品,他就让大辰六大家之一的宣州府章氏颜面扫地。
两年前,他在凉州参加会试,结果一家伙将周阎王给弄死了,周阎王是个小人物,这件事在京都当然没起什么波澜,可周阎王的那位未婚妻,也就是户部尚书章泽田章府的那位七小姐章玉兰却大发雷霆差点将章府给拆了!
章玉兰扬言要许小闲不得好死……当然,那时候皇上还未去凉浥县,许小闲也还仅仅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凉州解元郎罢了。
后来章玉兰虽然没有再闹,但以京都四怪之首怪章玉兰的性格,她当真会怕了许小闲后来的身份么?
但愿是她怕了,但愿是章尚书约束了她,不然……许小闲恐怕也就今日能够嚣张,他在京都的这些日子里,总没可能天天带着兵马出行。
二人来到了衙门口,一大批的捕快已经堵在了这里,当然不是擒拿那位目无王法的许爵爷,大家伙真的只是好奇。
好奇这位从乡野之地而来的爵爷究竟长了几个脑袋,究竟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当然他们失望了,许小闲在马车里,就算是廖岿然也并没有见到许小闲的模样。
……
……
姜之涯想起来的章玉兰当然也听见了许小闲入京都的消息。
定安坊,章氏府邸,后花园。
“爷爷,”
章玉兰为才到京都半月的章氏家主章雅风斟了一杯茶,有些不满的问了一句:“咱们章氏的那些匠人……是吃什么长大的?”
“章氏,可是大辰除了造纸司之外唯一掌握造纸术的世家,这是不是有些好笑?居然偌大的章家在自己最拿手的造纸术上输给了许小闲!”
“你可是曾经答应了我,要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将许小闲逼迫得走投无路……直到他死!”
章玉兰转头瞥了两个婢女一眼,言语冰冷的说了一句:“怎么?你们也没吃饭?这么热的天,扇子给本小姐扇快一点!”
两个婢女低头,手里的扇子顿时扇得更快了一些。
“许小闲非但没有走投无路,反而这路还走得越来越宽,也越来越远了!”
她呲笑了一声,“他不仅仅走出了凉浥县,现在他还走到了京都来……爷爷啊,孙女今年十七了,虽然家里有钱也有权……可夫婿这件事在周作死了之后再也寻不到第二个孙女满意的!”
她站了起来,身上的肥肉抖了三抖,那张原本就很小的眼睛变得更小,“看来爷爷你也不想我嫁出去啊!看来对付许小闲这事……还得我亲自来动手才行!”
章雅风连忙说道:“玉兰,莫急,许小闲在京都蹦跶不了几天!”
“哟,当年爷爷说他在凉浥县也蹦跶不了几天……可人家活蹦乱跳的到了京都,还敢明目张胆的将徐瑞的府邸给抄了……依我看,他没往皇宫去,他的下一步恐怕要去的是……梅府。”
“爷爷,你说许小闲还敢砍梅府一刀么?”
章雅风摇头,“许小闲哪里来的那么大的胆子!”
章玉兰又呲笑了一声,“孙女倒是觉得许小闲真有那么大的胆子!”
“爷爷有没有兴趣随孙女去梅氏府外瞧个热闹?”
……
……
皇宫,后宫。
云安宫。
夏昭容和云皇后坐在了凉亭下,宫女送来了两碗冰镇银耳汤。
“姐姐,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