贡院里许多的学子在抓耳搔腮。
那些曾经参加过竹林书院文会的学子这时候也都皱紧了眉头——中秋……这和竹林书院张桓公出的那道荷花如出一辙,都是大家最耳熟能详觉得最平常最简单的题目。
所以它们都存在着同样的一个问题,想要将这题目给写出一朵花来极为不易。
时间就这样缓缓流逝,一个时辰过去,没有一人动笔。
这很正常,这可是乡试,得有了自己满意的诗词之后才能填写在答卷上。
坐在高台上的主考官袁树之煮着一壶茶,他偏过头去望了望西北角那方向,有些远,他的视力不太好,并不能看见许小闲。
他端着茶盏来呷了一口热茶,觉得这样坐着也难受,不如巡巡考场活动一下身子。
于是,他捧着茶盏走了下去。
嗯,看来这些凉州的秀才们颇为谨慎,都没有答题,这不是什么坏事。
听闻凉州北秀书院的北秀三杰颇为有名,也不知道他们会作出怎样的诗词来。
等这九天科考结束,得去见见北秀书院的魏长清魏老夫子,当年同在太学院,同在长安书院当教习,晃眼间八年过去,得去寻他好生喝一杯。
另外当年的长安书院院长张桓公老大人就在凉浥县,距离这凉州不远,该去拜访一下他。
对了,而今京都长安流传出一象棋名局,名为七星聚会,至今无人能解,听说是大辰五贤的棋贤窦阡陌创出来的,桓公喜棋,颇有造诣,当给他看看这棋局,看看他是否能解。
哎,还是张桓公老大人看得开啊,离开了那是非之地,而今应得自在逍遥了。
如此想着,他忽然站定,抽了抽鼻子嗅了嗅,什么味道?
一股淡淡的药味飘入了他的鼻孔里,他循着这味道走了过去,便看见一学子的考舍里燃着一盘不知何物的东西……这是干啥?
点香?
祈福?
求菩萨?
早干啥去了?
考场没有规定不能燃香,所以他并没有在意。
他又呷了一口茶,收回了思绪,这才想起了许小闲,这个令他生厌的家伙,他现在会在干什么呢?
于是,他走了过去。
许小闲在煮饭,现在饭已经煮好了,接下来当然是炒菜——条件艰苦了一点,不过他带来的调料还是挺齐全的。
那炉子燃着炭火,他背对着门挡着灌入的风,将切好的肉放入了锅里,锅中发出了吱吱的声响,他在做一道不地道的回锅肉。
没有蒜苗,没有辣椒酱,没有青椒……好吧,它更像是盐煎肉。
许小闲翻着锅铲,脑子里没有去想那些诗词,想的是得多做一点菜,中午就勉为其难的吃吃剩菜剩饭,因为昨儿一宿赶路没睡,他决定吃了这早饭就先睡一觉。
晚上吃什么呢?
就蒸蛋吧,蒸蛋简单一点。
幸亏带来了被子,晚上睡觉估计会很冷,这炉火不能熄,这炭肯定不够,得请考官派人去帮忙买点进来,不然恐怕会被冻死。
袁树之往这西北角而来,正好一阵穿堂风,他也打了个寒颤,这才仔细的看了看,心里有些愧疚——是不是对这名叫许小闲的学子太狠了一些?
这庚列亥房……确实不适合作为考舍啊。
虽然这许小闲对自己不敬,但其罪,也并不至死,他莫要名落孙山还落下个病根子,亦或直接冻死在了贡院……嗯,呆会就给他调一个考舍吧。
他走到了那监考官的身后,看了看这监考官,忽然一怔,“吴怀,你在干啥?”
这个叫吴怀的监考官吓了一跳,他连忙站了起来,才发现自己的嘴角居然挂着唾液。
他慌忙撩起衣袖来擦了擦嘴角,躬身回道:“回主考官大人,下官在监视许小闲!”
袁树之就纳闷了,你监视许小闲流哈喇子是几个意思?
莫非你吴怀还有断袖之癖?
他看向吴怀的眼神就有些复杂,吴怀连忙指了指许小闲那间考舍,咽了一口唾沫:“大人,那小子做的菜,好香!”
袁树之一怔,他嗅了嗅,果然有一股肉香味儿飘入了他的鼻子里,他豁然蹙眉转头望了过去——许小闲似乎在盛饭?
他深吸了一口气,那双老眼徐徐眯了起来,这是个不思进取自暴自弃的少年!
他根本就没有在思考如何答题!
他居然这么早就在做饭甚至就要吃饭!
酒囊饭袋一样的东西!
老夫刚才还心软想要给他换个考舍……看来是老夫想多了,他,不值得!
袁树之一拂衣袖,“哼!你给老夫盯紧他了,若是他有半点作弊之行为……将之驱逐,莫要玷污了贡院!”
“下官遵命!”
袁树之回头走了,他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码的,这许小闲适合去当厨子,真香,弄得老夫都觉得有些饿了。
许小闲捧着热腾腾的米饭就着热腾腾的盐煎肉吃的欢乐,他抬头就看见了吴怀,吴怀正好又咽了一口唾沫,许小闲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该不该请这位监考官大人一同吃顿饭呢?
不行,这算行贿,那就只好算了。
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