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天蜈蚣只把我们顺利送出了忠王冢地宫,之后就缩小成一只小拇指大小,被高老道收进了他随身带着的一个小小玉葫芦之中,跟另外一只作伴去了。
我们一行人都是一身疲惫,好在这个出口距离我家倒也不算太远,几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回走,我和贾山一前一后抬着昏迷不醒的张承志,倒也还算省力。
此刻月上三竿,旷野空无一人,乡道两边只有生长茂密的庄稼被风吹得哗哗作响,因为担心张承志的身体,我们一秒钟都不敢耽搁,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赶向了我家。
远远瞧见我家那一片连绵的平房还亮着星星点点的灯火,连我都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种终于见到人间烟火的感觉实在是让人从内到外地泛起喜悦来,我脚步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恨不得一溜小跑跑回家。
可越接近村边的路,我们的脚步反而渐渐慢了下来。
因为我们分明瞧见,那路边的夜色之中,竟然恍惚好像站着一个人。
这功夫月影朦胧,那人双手抱怀,明明站得笔直,却偏偏有一种闲散惬意在身上,我还以为是村里的什么闲汉在这儿抽烟歇脚,刚要装作没看到绕过去,偏偏还不等走近,他就“咦”了一声,迈步朝我们几个走了几步。
我听着这声“咦”耳熟,还没反应过来呢,对面先道:“前头的是高道长么?”
高老道一怔,应声道:“正是。”
“嘿,你们几个可算回来了,我正在琢磨要是还不回来该去哪找你们,你们倒是会赶时候儿。”那人说着,见我们几个愣在原地,忙把怀里的手电掏出来,往自己脸上晃了一下。
我这才看清他的脸,顿时大乐,“爹,你咋会在这儿等我们的?”
我爹走过来伸手捏了捏我的脸,笑道:“你们把在城里的东西全拉回了家,可人却没影儿了,我问了赶车的师傅,说是你们坐着汽车先回来的,可是我等了一天你们也没个动静,我这两天晚上就都在这儿等,寻思既然你们几个在一块儿,总不至于一个都回不来吧。”
说着指着我和贾山抬着的张承志道:“你们这架势可是吓了我一跳,还以为你们中的谁受伤了。”说完俯身把手电筒往张承志脸上一照,脸色就是一变,一个健步上前来,伸手就去张承志手腕子上搭脉。
这一搭脉,他顿时“嘶”了一声,还不等说话,高老道却先摆摆手道:“这也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咱们还是先回去,你再给他好好看看,这人是县城里一个大老板,被妖物蛊惑了,中间曲折,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
我爹点点头,这才皱着眉放开了张承志的手,示意我们跟他走。
一行人一路无话,悄无声息地回了我家,等进了院门,我爹将大门锁好,这才进了正屋,引着我和贾山把张承志抬到了西屋炕上,还拿了一套被褥给他铺盖。
“还好今天我打卦见你们回来有望,专门烧了炕,擦洗的热水管够儿,你们先都去洗洗,我给他再诊诊脉,这人怕是得早点用药,不然生命垂危,是生是死也就看今晚了。”我爹缓缓吐出一口气,目光在张承志身上左右一扫,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和贾山胖丫知道留在这怕是也没什么意义,况且在地宫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身上早就臭了,所以立刻痛快地答应一声,出去各自洗漱了一番。
我身上最脏,又是回到自己家,难免放松下来,干脆多泡了一会儿,等清清爽爽地洗干净出来,其他人都已经洗好了,全都围坐在西屋里,听我爹和高老道说话。
他俩刚巧说到忠王冢地宫的事,我赶紧搬了把凳子,坐在一旁听热闹。
“这么说起来,我们上次去过的也只是地宫的一部分,根本还没有见到地宫的全貌。”我爹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不可思议地道:“真是想不到,这地方平平无奇,竟然会藏着这样一个惊天的秘密。”
高老道摇头苦笑:“此事就咱们几个知道也就罢了,万万不能传出去,我和小包经过上次的祭司地宫之时,亲眼看见那地宫已经彻底毁了,从地宫里复活的祭司早就不知所踪,说不定已经离开了忠王冢,逃到外头来了。要是被他沿着消息追查到这儿,那咱们可是永无宁日了,下场绝对不会比陈家屯好。”
这话一出口,贾山脸色就是一白。
在场的人里没人比他更清楚陈家屯遭遇了什么了,高老道虽然不忍再提此事,可也知道如果不做个比较,怕是这里没人能对那祭司有足够的防范。
我爹吃了一惊,“祭司如果真的逃出来,那必然掀起一场浩劫,可是我们这里离山东坟这么近,却一点异样也没有,他怕是没有往这个方向来,人海茫茫,想要把他找出来恐怕更难了。”
高老道摆摆手,“能知道地宫的大概情形,也知道地宫里有什么东西,更有神鬼莫测的手段妖法,这样的人除了祭司还会有谁呢。”
他没头没脑地说了这么一句,我爹没听懂,贾山和胖丫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只有我一下就明白了,不禁脱口而出:“所以附在张承志身上的妖物……就是祭司?”
“蛊惑张承志到地宫拿东西的妖物是忠王的祭司?”贾山和胖丫异口同声地道,脸上满是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