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天蜈蚣?”
我这一嗓子喊出,高老道先是一怔,定睛细看,顿时变了脸色。
那万千星光璀璨明亮,照得整个深渊蓬荜生辉,处处光明,从深渊底部攀援着空气游走上来的巨大怪物一身光滑油亮,浑圆的头部两侧生着三对巨大的复眼,由大到小,从前往后对称排列,一直延伸到颈部长长飘动的鬃须前。
这怪物张开血盆大口,嘴里三层獠牙一层一层卷开,对着头顶一通猛吸,顿时深渊之中气流倒卷,狂风拽动,把迎面扑来的万千星光疯狂吸进嘴里。
周天云斗皆倒挂,一口吞尽日月星,原本拼死一搏的漫天光雾顿时慌了身,一个个流星倒坠,往上头疯狂逃窜。
可哪里逃得开这样的狂风肆虐,连我和高老道都险些被这狂风卷了个跟斗,幸好一直蹲在地上,底盘低,这才堪堪稳住,没有栽进这怪物的嘴里。
“这玩意就是番天蜈蚣?咋这么快就长得这么大?”我被狂风卷起的砂石抽得脸蛋子生疼,只能胡乱挥动胳膊挡住脸,闷声闷气地问。
高老道在旁边也不好过,幸好我俩身上都贴了黄符,这黄符能屏蔽人的气息,让妖物不注意到自己,一时半会儿的倒是没有什么生命危险,让他还稍微安心一些,听到我问,他摇摇头,叹一口气道:“这可不是番天蜈蚣。”
我吃惊不小,“这不是番天蜈蚣?可代天府的信里并没有记载这玩意儿啊,难道那地宫底下的药池子里这些年又生出别的玩意儿了不成?”
高老道摇头道:“那也备不住,谁知道这药池子里到底放了什么东西,既然能让这里千百年来妖虫不断繁衍生息,可见也绝不是一般的药,生出些别的妖物来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可惜了我那两颗蜈蚣蛋,还有张承志,这一掉下去,怕是都便宜了这怪物,填了这怪物的肚子了。”
说罢叹息一声,大是扼腕。
那番天蜈蚣是他的命'根子,之前形势所迫,在代天府的监视和天下各派的狙击下不得不将番天蜈蚣蛋藏起来,这等了大半辈子,好不容易让蜈蚣蛋重见天日,却没等孵化出来就都喂了这怪物,如何能不心疼?
我一时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好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也未必那么糟,往好了想,蜈蚣蛋的个头儿那么小,说不定掉在哪个犄角旯旮里,在这里养个几年就又孵化出来了,还是两条性命不是。”
高老道点点头,情绪虽然没高涨,但是到底从刚刚的失落里走出来,振作精神关注起下头的情势来。
这会儿功夫,底下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那巨大妖兽攀援着深渊中的气流,摇头晃脑地爬上大半截身子,这才把身子附在岩壁上,猛吸了一顿的血盆大口缓缓闭合,像是把刚刚吃下去的黄金甲虫咽下肚似地。
我这才注意到,这巨大妖兽肥膏油腻的肚腹下头,竟然密密麻麻地生长着无数短小的节肢,这些节肢侧面有翼,顶端又尖锐如刀,既能帮助它在气流中上下游走,也能帮助它把硕大无比的身子牢牢钉在坚硬的岩石上,丝毫不会滑落。
这玩意活似一头六只眼睛的巨大鲶鱼,可又像是生了皮肉的巨型马陆,生的身躯庞然,上半身在黄金甲虫的光团照映下熠熠生光波光粼粼,下半身却还在深渊下的黑暗里,看不出到底有多长。
那些黄金甲虫一得了喘息,顿时嗡嗡声大作,在虚空之中疯狂飞舞,重新汇聚成庞大的金色光雾,旋即一头冲向这巨大的妖兽,把它整个掩埋在金色光芒之中,纷纷飞落在妖兽身上撕咬,试图把妖兽咬死。
可这妖兽看上去皮肤嫩滑得像新鲜的豆腐,可实际上皮糙肉厚,极为结实,黄金甲虫啃噬人肉衣物宛如钢刀切瓜菜一般干脆利落,可咬在这妖兽身上却连个印子都啃不出来,只硬生生地啃出无数火花,四外迸溅。
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这到底是什么怪物,怎么无坚不摧,咱们对上这些黄金甲虫都是没辙,这黄金甲虫对上这妖兽竟然连个蚊子都不如,连一滴血丝都咬不出来。”
“看样子这妖兽在这地宫之中也存在了不短的日子了……说不定这里真正的秘密其实压根不是这些虫子,真正的秘密反而是这只妖兽。”高老道也是嘴角冒凉风,不住地唏嘘感慨。
“真正的秘密是这只妖兽?”我吃了一惊,不可思议地看向高老道。
高老道的脸被黄金甲虫纷乱的光芒蒙上一层明暗波动的光影,他神情专注,看着深渊里眩惑人心的壮阔景象,眼中是一种古怪的坚定。
“你瞧,这些黄金甲虫气疯了,想要置妖兽于死地,可是却对它无可奈何,甚至我估计连给妖兽瘙痒都做不到,而妖兽呢,这么明亮的光团包围住它,它却丝毫不慌,动都不动一下,这说明什么,说明妖兽和黄金甲虫不是第一次短兵相接了,这样的接触在很长的岁月里,甚至可能是这里经常上演的剧目。”
我被这种说法惊得瞠目结舌,半晌没说出话来,许久才结结巴巴地道:“所以这些黄金甲虫才会疯狂地想要逃离这里,想要躲避这里的天敌?”
高老道点点头,“这才能说得通,不然如果这里能好端端地自给自足,这些黄金甲虫为什么要离开?况且我从代天府那具干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