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是鼠兵借道?”
我向来秉承不懂就问的原则,更何况从高老道的反应里看起来,这事儿绝对非同小可,不赶紧问个明白我真怕稍后就没有机会问了。
高老道胡子都哆嗦了,瞅瞅我又瞅瞅远处不断靠近的黑影,脑门儿上起了一层白毛汗,在夜色下隐隐闪光。
我正心里纳罕,没想到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子,还不等我反应过来,就拽着我疯了似地往上爬。
“你干啥啊,疯了啊你!”
我使劲挣扎,试图甩开他的手,可这老头看着弱不禁风,手劲儿还真大,几根手指跟钳子一样牢牢攥着我,无论我怎么扭动都挣脱不开。
“想活命就别乱动!”
高老道头也不回地低声怒斥,我气得七窍生烟,正要骂人,头顶猛地炸开一道巨大的闪电,将方圆几十里照得亮如白昼,打断了我。
借着这闪电,我清清楚楚地看见了那黑影的边缘距离我们仅有几百米,而且还在疯狂地朝这边涌来。
那是鼠群,无穷无尽的鼠群。
成千上万只饥饿的老鼠密密麻麻地组成这庞大的黑色地毯,趁着夜色在野外急行军,所到之处寸草不生,连牛羊都能被吞噬干净。
我惊骇得面无血色,张大了嘴想尖叫,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下一秒,我感觉到高老道拽着我的手猛地往下一拽,随即我的身体一脚踩空,跟着他一起往下跌落。
我视线中'出现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密密麻麻的白色斑块从头顶飞速掠过的景象——那是老鼠肚子上白毛拼接出的死亡画面。
耳朵里被下坠时呼啸的风声和鼠群密密麻麻的吱吱声填满,让我险些失去意识,直到身子重重摔在一个软绵绵的东西上,这才重新有了感觉。
高老道打开了手电筒,光柱在我周围晃荡了几圈,见我没啥事儿,他立刻催促道:“快起来吧,再躺会儿天都要亮了。”
我晃了晃脑袋,把头发上沾的尘土抖搂干净,伸手一摸,才发现身下软绵绵的东西竟然是个湿漉漉的厚垫子。
“这些盗墓贼还挺舍得下本钱的,连海绵垫子都整进这盗洞里来了。”高老道查看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嘴里啧啧有声,“咱们运气不错,在鼠兵来之前找到你说的这个洞了。”
我这才闻到这地洞里浓郁的气味,像是一点腥气,还带着一点奇怪的臭味,我顿时想起昨晚活尸从洞里爬出去的画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高老道察觉到了我的不安,出言安慰道:“你放心,鼠兵目标很明确,是不会跑到这里来的。”
“为啥……为啥会出现这么多的老鼠?”我想到那密密麻麻的老鼠,不禁有些作呕。
高老道从他的随身布包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和一张切成长方形的纸,随手折了几下,从布袋里捏了一小撮烟末折进去,几下搓成一支旱烟,掏出火柴点着了,大大地吸了一口,缓缓吐出一团烟雾。
“说来话长,这鼠兵借道也是多年不曾出现了,这是一种极为严重的天灾,每到荒年,藏身在地下的老鼠们无粮可吃,只好出来觅食,数量越聚越多,在一些有头脑的老鼠指挥下集体寻找食物,当聚集到一定规模时,便如飞蝗过境,沿途所有能吃的东西将会被全部吃干抹净,半点都剩不下。”
“只是如今并非什么灾年,哪来的这么多老鼠呢?实在是古怪啊古怪。”
高老道吞云吐雾,百思不得其解。
“所以咱们现在是躲在了盗墓贼挖的洞里?不会有活尸恶鬼从这里爬出来吧?”我紧张兮兮地问。
高老道笑了,“你这混小子嘴上咋就,没个把门儿的,啥话你都敢说。你放心,这大坟的体量,撑死也就能出一个恶鬼,说不定就是你看见的那个活尸了,算算它也出洞十二个时辰了,早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这里现在就是个空坟,不会有东西爬出来咬你屁股的。”
说到这又皱起眉来嘀咕道:“不过也是邪门,这地方也是就个乱葬岗,咋会出这种程度的恶鬼呢,奇怪啊奇怪。”
他嘴里的烟卷随着呼吸忽明忽暗,把他的脸照出红黄的光晕,不知怎地,我竟然渐渐安定了下来,没那么怕了。
高老道侧耳听了听头顶的声音,高高的洞口把鼠群奔波的声音不断放大,听起来像是头顶有一群野马在奔腾似地。
他忽地道:“我也不怕告诉你,我本来就是来找这座坟的,只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的变故,如今恐怕不好收场喽,我看你也不是陈家屯的人,要不然咱俩等鼠群一过,就赶紧各回各家咋样,陈家屯就听天由命吧。”
“不行!”我条件反射似地立刻摇头,“你明明答应人家要帮忙的,现在拍拍屁股走人了,是什么男子汉大丈夫?亏你还是个出家人,都不懂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的道理,真是白当道士了。”
我生怕他甩手走人,也不管有用没用,啥都说了一通,希望能说服他留下。
毕竟这种普通人根本没法应对的局面,眼下也只能靠他才能有解决的希望。
高老道哈哈笑出了声。
“我还真没看走眼,你都怕成这样了还能惦记着答应人家的事儿,不错,我老道收定你这个徒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