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那个人吗,他就具有传染性,而我们现在还没到那种情况。况且这里不会有其他人过来,相比之下足够安全。”
母亲说着,将手轻轻盖在了他的眼睛上,“别乱想了,先睡吧。”
傅天河乖巧地点点头,他闭上眼,安静下来,很快就因为眼球底部的痒皱起眉头:“妈妈,我不舒服。”
“在忍一忍好吗?”
傅天河闭上了嘴,他紧抿着唇,从有意识时起,他就知道要克制自己,就像在面对橱窗里想要的玩具时,假装不经意地走开。
傅天河是被活生生疼醒的。
他抬起手,下意识地想要抓挠,却摸到了黏糊糊的东西。
那是他第一次出血。
关于那段日子,傅天河仅剩下的回忆,就是只有疼痛。
他的眼球正被某种不断生长出来的坚硬东西戳烂,每天都挣扎在几乎要将人逼疯的疼痛中,他无时无刻不在哭嚎,尖叫着试图抠挖右眼,却被母亲死死地抱在怀中。有好几次傅天河直接晕厥过去,然而醒来之后,迎接他的还是剧痛。
永无止息。
他的嗓子哭到嘶哑,甚至都说不出话来,同时开始流鼻血。
哭泣又让他鼻涕增多,每一次擤鼻涕都会带出来许多许多血。
也许是实在太痛苦,他的大脑开启了自我保护模式,让与之相关的回忆变得模糊不清。
有很多细节傅天河都完全记不清了,但后来想起,那时候母亲的情况应该也非常不妙,只不过她还需要强撑病体,照顾年幼的孩子。
直到某一天,母亲告诉他,她要离开几天,让傅天河一定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乖乖在家里等她回来。
她准备了一些止疼药和镇静剂,告诉傅天河用量,警告他绝对不能使用过量,在三确认之后,母亲把他抱在怀中,不舍的亲吻,离开了。
家中有她事先留好的食物和水,傅天河按照她的规定严格服药,依靠止痛药和镇定剂,捱过了生不如死的日子。
在第三天的晚上,母亲终于回来了,她满身疲惫,眼中却带着欣喜。
这时的傅天河右眼已经彻底看不见任何东西了,它不断淌出脓和血水,弄脏傅天河的脸和衣服。
他坐在床上,混混沌沌地看着母亲从胸前隐秘的口袋里,摸出个小盒子。
盒子里装着一颗金色的眼睛。
母亲说这是某位炼金师的手笔,她通过一些非法途径获知了相关消息,得到了这颗眼睛。
“我能重新看见东西吗?”傅天河问。
“不能,但是如果能起到作用,它就可以让你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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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她凝视着傅天河的右眼,眼球内部已经被全然侵蚀,只剩下薄薄的一层膜蒙在上面,透出淡淡的紫色,如同不祥的翳。
傅天河看着母亲开始准备手术需要使用的工具,他是感染者,绝不能随意前往医院,所以她打算亲自动手。
纵然在此之前,她没有从事过任何与医学相关的工作。
换上那颗金色的眼睛之后,是不是就在也不会痛苦了呢?
他忍不住期待。
手术结束了。
眼眶里的异物让傅天河感受到强烈的不适,但总归来说也比那恨不得让他死去的疼痛好了许多。
他经常抬起手,用指尖敲打右眼,发出有节奏的声音,这已然成为了年□□孩的一种游戏。
自从生病,他就在也没有出过家门。母亲说他们要好好隔离,不能把病传染给其他人。
母亲开始教他很多事情。
教导从疫病发生后就有了,但这段时间变得格外严苛,她常常皱着眉头,批评傅天河做得不够好,似乎忘记了他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傅天河用三个月的时间,学会了使用燃料,做饭烧水,清理衣物,打扫房间,以及最为重要的,在任何人面前伪装成快乐的模样,隐藏起全部痛苦。
母亲却一天天地消瘦下去。
曾经她可靠的肩膀变得如此孱弱,甚至都无法拧干刚洗完的衣服,傅天河理所当然地承包了一切家务,他已经七岁多,是个大男孩了。
直到那个晚上,傅天河在睡前喝下一杯母亲端来的温牛奶,他躺在被子里,听妈妈讲起睡前故事。
那里有海面上绿意盎然的小岛,下雨时雨滴噼啪打在树叶上,小动物们会慌忙躲进树洞,抖去毛发上的水珠。
傅天河想象着下雨,在慢慢升起的困意中,进入梦乡。
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母亲。
在度醒来那刻,他听到了周围嘈杂的混乱声音。
数不清的人正在门外,他们穿着白色的防护服,严密地包裹在其中,只能看到一双隐藏在护目镜后的眼睛。
他惊慌地寻找母亲,却被其中一人告知,她去旅行了。
身着防护服的陌生人蹲在他旁边,笨拙却竭力地安抚,其他人则搜过他家中的每一寸角落,将所有的物件全都装进密封袋。
“这是她留给你的东西。”防护服递给傅天河一本书,“好好拿着吧,别哭,也许有一天你还能在见到她。”
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