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物园的那天是头一次。
他只看到了瑰丽壮阔,粼粼波光无垠地延伸向远方,像彩『色』的半透明糖纸。
原来从四面八方包裹着他的海……竟然是如此恐怖。
他在历史书上看到过有关战争的描述,无非是英勇奋战,死伤众多。
直至今天陈念才意识到,那些冰冷的数字全都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失去手脚脏器五官,成为伤员统计中的“1”,不断地累积起来。
沙弗莱又带着陈念去其他的休息室慰问,路上低声对陈念说:“你也讲句吧,不用怕说错话,他知道你是陈蔚元帅的孩子,会很开心。”
这一次陈念没在沙弗莱扯皮,他乖乖按照沙弗莱的建议,学着alpha之前的话,去问众多伤病员。
慰问比陈念想象中的要累。
这种疲惫不是身上的,而是源自心灵。
他在地下城也见过不少断手断脚的人,毕竟辰砂内的苦难要比顶层多了太多,可战争造成的伤害远要加恐怖。
原初生物的毒素甚至都把他腐蚀得不成人形,可他还活着,辰砂给予他最的荣耀,在荣军院中悉心疗养。
短时间内见过太多苦难悲惨,任谁都有点受不了。
虽然在这些军人脸上,陈念看不出任何抱怨,他接受着自己残破的身躯,因为他是为保卫人类而战。
很快就到了中午,陈念沙弗莱在食堂吃过饭,整个食堂几乎找不到一个身健全的正常人,陈念已经不再害怕了。
陈念其他军人一样,餐盘中的东吃光,起身亲自端到收餐处。
沙弗莱:“走吧,带你去元帅的房间看看。”
陈蔚曾经居住的地方在荣军院三层,左手边走廊上一个平平无奇的房间。
房间早已被封存,只有打扫时才会派专人去,尽力保留元帅生前的模样。
沙弗莱拿到了门禁卡,打开房门。
房间大概不到二十平米,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子,一个橱柜,以及独立的卫生间。
简直再普通不过。
陈念来到桌前,每周都会有人过来打扫,桌面干净整洁,没有一丝灰尘,他双手撑在桌沿,望向前方。
桌子正对着窗户,下午时阳光会照『射』来,能看到最美的晚霞。
也能在雨天像今天这般,描摹玻璃上蜿蜒流淌的雨水痕迹,满眼都是远方模糊成大片大片浓淡相间的『色』块。
沙弗莱伸手打开窗户,湿润的风涌入,让屋子里的空气加清新。
陈念也得以看清窗外景『色』,从这里能直接看到下方墓园,古德斯已经不在了。
整个房间都是简约风格,被子规规整整叠成豆腐块,放在床头。
陈念环视一周,实在没什么特别之处。
“我能打开抽屉或者衣柜看看吗?”
“可以,这是你父亲的房间。”
陈念闻言,挨个打开桌子抽屉,里面是陈蔚生前用过的一些小物件。
而衣柜里是挂着陈蔚穿过的军装常服,最下方有一口大箱子。
陈念二话不说,箱子拖出来,箱子用着古老的金属锁扣,锁头早就不见了。
他掀开箱盖,里面有许多纸张。
“这是元帅留下的手稿,都是些战术安排之类的东。”
沙弗莱道,陈蔚死后,他留下的所有东都被检查过不知道多少遍,手稿也全都做了电子备份,才留了原稿在箱子里。
陈念手翻了翻,从中层抽出个硬皮本子。
他蹲在地上,随手掀开一页,就看到上面用铅笔画了许多复杂的结构图,看轮廓……像是某种鱼类?
是也太奇怪了吧,哪种鱼会长成这样啊!
图像旁边,写着“计蒙”。
陈念:“这是什么?”
沙弗莱解释道:“海皇计蒙,取名自山海经,在二十七年前的金三角海域,元帅打过一次面照。”
陈念对原初生物的了解不多,他只知道海皇是最牛『逼』的那一批原初生物的称号,有许多个,布在不同海域,彼此之间会抢夺地盘。
这只名为计蒙的海皇有条鱼尾,三角形的头完全机械化,身扁平,如地毯般铺展,可以卷曲,末端生有细密的触须,背上竟然覆盖着几门大炮。
生物机械结合,成为了超越想象力的奇形怪状。
陈念啧啧称奇,继续向后翻。
陈蔚这些生物的大遭遇都相当短暂,巨大的原初生物隐藏在海面之下,电子设备无法照出清晰影像,如果深入海底拍摄,转眼就会被原初生物吞掉,零件化为己用。
唯一的办法就只有依靠精神力探索,勾勒出真实的轮廓,再其复现出来。
陈蔚的精神力水平极,绘画技术又不错,修养伤势的这些日子,他画下了遇见的许多原初生物,绝大多数都前所未见,被印刷到教科书上,成为宝贵的研究资料。
说来奇怪,透过这一幅幅图画,陈念仿佛能透过二十多年的光景,看到陈蔚坐在桌前专心绘图的身影。
明明他可从来没见过自己的父亲。
陈念一页页地翻着,原初生物的奇怪样子总能让他发出惊叹,跟重型武器结合都是小意思,有些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