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长成大人的楚灵轻轻抚摸着那块他愧对一生的男人的墓碑,
记忆似乎又回到了当初那个灾变刚刚开始的时候,
那个让他铭记一生的人。
那个让他所痛恨的自己。
......
男孩在自己母亲的尸体旁边睡了一晚,但是陪在他身边的大叔双眼布满血丝,很明显是一夜没睡。
大叔要守夜。
在这个危险的世界里在荒地上睡一觉等于死亡。
男孩睡得很沉,很明显是已经好几天没睡好觉了,大叔也没有特地去叫醒他。
男孩的脸上布满泪痕,静静的躺在他的母亲身上,
过往的难民仍然排着长队,一个又一个衣衫褴褛的难民从他们身边经过。
时间已经到了正午,阳光变的毒辣起来,给大地带来了高温与死亡。
该出发了。
大叔心里盘算着,他打算带上男孩,不愿意眼睁睁的看着男孩死在这里。
灾变之后的温度就如同一头蟒蛇一般蹭蹭的往上涨,现在的还没到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刻,但是温度估计已经超过四十度了。
要知道现在可不是夏季。
大叔背着快要虚脱的男孩,在一把伞的遮蔽下向着北方漫无目的的游荡着。
伞是路上捡的,从一个饿死的倒霉蛋手上拿的,
在他们这群难民刚出城市时,除了必要的包裹行囊,几乎每个人都带着一把伞,毕竟从那个时候高温就已经有了征兆。
哪怕不是因为遮蔽,下雨也总是需要用到。
男孩已经有至少一天没喝水了,
大叔看得出来。但是他毫无办法,
因为他也没有水,在出城市之前的储备水早就喝光了,他自己本身也是饥渴难耐。
大叔将自己的内衬衣脱了下来,撕开两半,然后趁着有尿意,
打湿了衣服,并将打湿的衣服套在了自己和男孩的头上,
虽然有异味,但是在生死面前任何人都不会介意这么一点点味道。
得益于被打湿的衣服,大叔成功在自己被高温熏烤得虚脱前,找到了一处山洞。
周围小山丘还是不少的,也不知道这个山洞原本是谁的,反正至少现在属于他们了。
他已经完全走不动了,背着一个人,加上自己睡眠本就不足,早就已经力竭,现在的他只是靠着自己顽强的意志在硬撑着。
在山洞里坐下来,大叔把男孩放下,他准备在山洞里休息一会,必须得恢复一下体力,顺便等到傍晚再出发。
那个时间不会太晒,适合赶路,也有亮光。
大叔感觉自己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然后便就着山洞里的小石块躺了下去。
他太累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听信那些难民的话,
说什么北方会有人类仅存的避难所,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救下眼前的这个小男孩,
这就这是为自己带了一个累赘。
可能只是为了自己心中仅存的那一份人性吧,
亦或者是不忍心看到男孩在被殴打时仍然想要靠近自己母亲的样子。
这个世界,不应该这样。
大叔摇了摇头,把脑袋里的杂念抛开,既然已经救了,那就救到底,想这么多也没用。
于是他侧了个身子,面朝洞外,把眼睛闭了起来,沉沉的睡了下去。
......
大叔是被男孩的哭声吵醒的。
但是男孩的哭声听起来已经十分虚弱,如果再没有水的话,男孩可能活不过今晚。
天色已经逐渐暗了下来,金黄色的夕阳洒落在大地上,令人感觉有无限的美,
如果还有闲情的话。
而在这片夕阳中,一道人影背着另一个小小的人影向着北方慢慢地走去,
此情此景不由得让人先想起一句诗: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如果能把地上这些随处可见的干尸全部去除,应该会更美。
或许这个世界也有这么个诗人。
不过历史不知道还会不会记住这些。
男孩已经濒临死亡了,原本稚嫩的皮肤已经失去了光华,嘴唇呈现出暗紫。
终于,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世界给整个荒漠带上了属于它自己的裹尸布,
但是不得不说,一开始的夜晚还是十分的凉快的,至少没有炎热的感觉,徐徐的晚风给大叔带来了一丝活力,一丝仅存的活力,
如果再不找到水源的话,他们都得死在这里。
但是,他们十分的幸运,一片因天色变暗而染上暗绿色的植被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有植被的地方肯定有水源!
大叔的脑子里此时只有尽快靠近它的想法,
喝水,补充。
可惜,这世道,早已不是原来的情况了。
“你给老子站住!”此时一群人突然从一旁的丛林中冒了出来,可以看出,他们似乎是在这里占地为王。
领头的男人剪着一个寸头,穿着背心和一条军裤,脸上的刀疤清晰可见,而且从伤口的形式来看,似乎是才被划不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