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景颤抖了一下,醒了过来,自己正怀抱自动步枪蜷缩在一个已经被炸成一堆瓦砾的建筑的墙角里,天已经黑了。
“哪里爆炸?”夏景问到。
“报告班长,前方十字路口,就一发炮弹。”
夏景坐起来张望了下,隐约看见远处路口腾起一股硝烟,原来立在那的半堵墙不见了。
“火力侦察?吃多撑的。”夏景想,冲不远处几个手下喊道:“别上当,继续警戒!”
五个稚气未脱的年轻人散乱地趴在瓦砾堆大大小小的凹陷处,他们浑身紧绷,从瓦砾后面小心的露出小半个脑袋,眼睛死死盯住远处那个挨了一发炮弹的路口,那有一辆被击毁的装甲运兵车还在冒着烟。这些年轻人大气也不敢出,仿佛那里随时会有一队敌人偷偷摸过来。
夏景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回想起了刚才那个梦,梦中的自己还是一个十五岁的初中生,刚刚结识了一位美丽的女孩,情窦初开的少年开始憧憬自己的初恋。唉,要不是这该死的爆炸声,美梦还会继续。
夏景低下头,用鼻息叹了一口气。眼前这些孩子被分配到他手下刚十几个小时,彼此也就刚刚能叫出对方的名字,他们对夏景非常尊敬和依赖,言听计从。夏景估计他们的训练时间也就一个月左右,还不一定投过几颗手雷,这些“职场新人”慌乱起来,杀伤力比敌人还大,夏景亲眼见过新兵慌乱的把手雷掉到散兵坑中炸的自己血肉模糊。没办法,战争持续时间太长了,武器杀伤力又太强,兵源告急,新兵训练时间不得不一再缩短,技能容易教会,但是战场心理素质可不是喊喊口号就能具备的。一旦枪响,炸弹在身边开花,大多数人都会慌乱一阵子,而不走运的新兵就在这一阶段丢掉了性命。
日落后,夏景让他们小心那个路口,他们五个就齐刷刷地连吃东西时都趴在那在盯着。夏景今晚不想安排他们轮岗休整,一是刚到的这些年轻人因为第一次上战场的兴奋,使得他们身上有着充沛的精力,让他们都警觉些也好,省的就留一两个生瓜蛋子万一看走眼,敌人摸到眼皮底下都不知道,二是夏景今天真的很累了,今晚他一个字也不想多说了,于是安排好后,就抱着枪找了个墙角想睡一小会。
战争进入第三个年头了,这是真正意义的第三次世界大战,第四次世界大战用的会不会是棍棒就看这次大战几个拥核国家的克制程度了,好在目前核武器都还是箭在弦上,没有一个国家真正放出来。其实也不必,常规武器中的大杀器在半年前,就已经把全世界的职业军人消灭大半了,各个国家的预备役开始上阵,而现在干到连预备役都成了很多非关键战场的中坚力量了,后面再补充的兵源,军事素养都有些惨不忍睹了。
夏景继续回味刚才那个梦。从战争开始,夏景就经常做一个连续内容的梦,梦中是他在故乡——静升小城的成长经历,那时父母还年轻,自己还是个学生,刚刚升入中学,家里还是他记忆的那个样子,普普通通的工薪家庭,住在一个不旧也不新的小区,那是一个老三线厂的家属区升级来的商品化的小区,父母因为是那个厂子的职工,所以在特殊优惠政策下,倾尽所有购置了一套86平米的两居室。夏景从那旧的家属楼搬进这个小区时,恰逢从小学升到中学,他历来是一个老师眼中的“好学生”,成绩靠前,也比较听话,
梦中的事情,跟自己的曾经的经历几乎一样,不过有时也会出现不一样的地方。比如初一暑假,他跟好友李天一去爬山那次,他清楚的记得自己曾经被一条菜花蛇咬了一口,然而在梦中,那条蛇咬的却是李天一,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李天一眼泪汪汪的大声哭喊:“夏景,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想死,快救救我!我死了我爸妈怎么办啊?”
夏景的镇静来自于爷爷,爷爷带他爬山游玩时,曾经多次遇到菜花蛇,每次爷爷都会指给他看,教他认识这种蛇,告诉他这种长的土了吧唧的蛇没有毒,但是也要注意躲开,毕竟被咬一口还是很疼的。于是他边安慰李天一边拉着这个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兄弟回了家,这事让李天一的爸妈好一顿紧张,直到去了医院检查完包扎过后才放下心。“要死早就死了,现在还这么大声嚎,没事儿。”那时候的医生不像现在的医生这么圆滑世故,说话都直来直去。
从梦中醒来时,夏景记得现实中那时嚎啕大哭的是自己,倒不是害怕自己死,是因为疼,真特么的疼,还有被吓得面如死灰的李天一拉着他疯狂往家跑,直到看到他在医院包扎完了才松了一口气,脸上满是欣慰。这些细节的差别,时间一长,让夏景常常混淆现实的经历和梦境中的经历。
直到梦中那个女孩的出现,夏景醒来时才肯定,这就是梦了。因为直到现在,他身边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如此美丽的女孩。张馨宜是好看,但是一个是仙,一个是凡人,只能这样不恰当的形容吧。
夏景发了会呆,晃了晃头,让自己回到现实中这个充满杀戮的残酷世界。他转头望向30米外的半座小楼,那里是“老迈”的防区,此时他很想听老迈唠叨唠叨,以便感觉身边还有个熟人。
“老迈”是六班长张立功的的外号,因为他经常说自己在战前其实是有一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