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庭院的宋植,踮着脚尖小心翼翼的避开积水的坑洼,循着记忆向来时的方向走去。
风潇雨晦,阴沉的天空下刚才拥挤的人流顷刻间散去,街道上此刻空空荡荡...
宋植行走在宽阔的大街之上,小小的油纸伞并不能遮挡住这疾风骤雨,湿透的衣服紧裹在身上,仿佛是在被风儿推着前进。
“好大的雨...”
宋植鬓角的发丝都被风吹的黏在嘴边,他将额前乱发拨开,耳边尽是嘈杂的雨声,雨打落在青石板上,溅起阵阵水花。
看着自己湿透的靴子,宋植干脆将伞给收住,也不管脚下踩不踩水了,径直向白马街奔去。
就在宋植一边抹去脸庞雨水,一边在街道上小跑时,殊不知街边的一座装潢气派的酒楼上,几道玩味的目光正盯着他。
这是三位佩玉牌戴正冠,锦衣华服的公子哥,正围拢在一处案几边饮酒。
其中一位面容干净无须,看起来有些文弱的青年伸出左手,开口吟诗道:
“骤雨秋分入京城,惹得少女羞示人。”
他的语气显得怜惜委婉,但是看向宋植背影的眼神却很轻佻。
啪!啪!啪!
“好诗,好诗啊!”
一阵鼓掌声传来,是坐在文弱青年身边的另一位矮胖男子,他下巴上的肥肉被冠下巾布给勒出了印子,显得有些滑稽。
“不愧是李兄,这即兴赋诗的能力真是羡煞我等。”说罢,他便举起酒杯,和这位吟诗的青年碰了一杯。
“见笑,见笑。”
李姓公子哥赶紧举杯回敬,语气谦虚,只是眼底那抹得意却是掩饰不了的。
这李姓公子哥全名李一凡,是礼部左侍郎李典的儿子,自幼在白马书院随大儒学文,算得上京圈文坛中小有名气的才子。
他身边给他捧场的胖子,更是刑部尚书家的公子,吴束。
与他们相对而坐的,是一位默不作声的青年,嘴角蓄着两撇小胡子,显得比他们更加成熟。
他依然望着宋植楼下宋植远去的背影,心中细细的品味刚才李一凡即兴所吟的诗,暗暗点了点头。
雨雾蒙蒙,虽然看不清楼下女子的脸,但是想必也是极好的...
可惜。
李一凡见对面的男子一言不发,便双手举起酒杯主动敬道:
“司徒兄,我等久未碰面,李某敬你一杯。”
这位蓄须的公子淡淡瞥了李一凡一眼,只是单手举杯随意的碰了过去,并没有说什么多余的话。
李一凡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还不忘讪讪赔笑。
他虽有诗才,父亲是礼部的二把手之一,称得上名门之后,但是和眼前两位公子比起来自己还是稍逊一筹。
身边是尚书之子暂且不提,对面坐的这位更加了不得。
他叫司徒殷,乃是当朝宰相的幼子,这个司徒家可不简单,在大渊这个不传官的王朝,迄今已连续做了几代宰丞,成就了一段佳话,是个人杰辈出,影响力繁盛一时的大族。
刑部尚书之子吴束倒没有李一凡那样拘谨,见司徒殷兴致不高,问道:
“司徒兄近来如何,陛下寿辰将近,我等还不知有没有机会随父入宫贺寿,唉...”
李一凡见吴束这么问,耳朵也不禁支棱了起来,看向司徒殷。
司徒殷呵呵一笑,他自然是知道吴束二人此时约自己出来是想印证什么。
每三年册封一次的俊杰名单就要公布,对于他们这些王权子弟来说是一件大事。
虽说大渊国上至王侯将相,下至地方县令从来没有子承父业这一说,但是有一个好爹在什么时代都是一种天生的外挂。
自己的官职不能让,那就安排一些容易积累名望的美差作为官场上的敲门砖,这种操作自古有之,却也不算完全的弊端。
起码那些高官子弟,如李一凡等为了这一天,都是很小便开始苦学或练武,其能力确实非凡夫俗子能轻易追赶的。
这三年一次的俊杰册封,旨在册封二十五岁以下有名有姓的天骄,也就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敲门砖,有一步腾龙的机会。
十二年前有桂王长子直册上将军,封号无双,一夜名动天下。
三年前则是镇国公长子朱吾世,册封世日候,风头冠盖京城。
这两位只要不死,未来继承其父的衣钵只是时间问题,实在让同为权贵子弟的他们羡慕嫉妒恨。
司徒殷身体后倾,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问道:
“你们就这么担心自己选不上?”
这俊杰册封虽然能使人免受口舌,顺理成章的爬上一个相当高的官职,但是名额有限,京城里无数有权有势的人都在操作,他们也弄不准自己能不能吃到红利。
吴束嘿嘿一笑,神秘兮兮的说道:“其实倒也不慌,我爹早就给我铺了路,再说太子殿下已经私下许诺我,这次俊杰估摸着是十拿九稳了。”
李一凡听到这话也安下心来,司徒殷不必多说,这里面必然有他的名额,吴束如此胸有成竹应该也是得到了风声。
自己这边其实也很有把握,年轻一辈论诗才文气自己虽非一枝独秀,也不逊色于谁,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