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和李徽去找了骰子。
骰子说:“我认识善喜镇的官差,不过这回来的是别处调过来的,我尽量试试,不知道能不能成。”
贺良和他关系也还行,出了事,他也没有看着的道理。
经过骰子的打点,裴湛总算是见到贺良。
贺良整个人都处于一种崩溃的边缘,脸上长了青色的胡渣,眼底乌青,看着就颓废。
官府来的这几人,并不是什么酷吏,也没有太为难他,贺良也是人高马大的汉子,裴湛不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贺良看见裴湛,有些惭愧道:“给你添麻烦了。”
裴湛不会安慰人,直接问:“时间有限,咱们长话短说,人是不是你杀的?”
顿了顿裴湛加了一句:“我要听实话。”
贺良摇头:“不是我。”
他抓着自己乱糟糟略微油腻的头发道:“真的不是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贺良叙述了事情的经过。
事情还和他们出钱买马有关系,那个张商人钱不够,他拿出全部身家准备赌一把,若是赚够了钱,就打算找个地方,买块地安稳过下半辈子。
想法是好的,可是事情往往不如意。
就在贺良他们出钱了之后,那个姓杨的商人出现了,还嘲笑他们一定会赔钱,至于他为什么
这么说,问他他也不说。
贺良一开始没在意,可是他们交了钱之后才发现,那个姓张的商人不见了。贺良又急匆匆的去了货场,不但是姓张的不见了,就连卖马的那几个胡人也连夜跑了。
贺良觉得事情不太对,和他一起出钱的都是像李徽这样和他关系好的,大家都出了不少钱,如今没了,先不说贺良自己一无所有,也没办法和那些兄弟们交代。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姓杨的,想着他没准知道什么,打听到了杨商人的家住在哪里,他就去了。
杨家门是开着的,里面静悄悄的,贺良叫了半天没人回应,他就进了门,结果看到姓杨的躺在地上,他也是着急,就过去查看了一下那人,结果就摸到了满手的鲜血。
贺良意识到不好,就匆忙跑了出去。
贺良道:“我知道我说的这些听起来很不可信,但事实就是这样。”
他叹了口气道:“我前半辈子都在流放村当犯人,受够了,没想到才自由了一年,还要回来坐牢。”
裴湛明白他为什么如此颓废了。
身处黑暗不可怕,可怕的是,你一直在黑暗中,有一天重获光明,可当你习惯了光明,却又被人一脚踹进了黑暗中。
贺良就是如此。
“你别认罪!”裴湛说:“我会想
办法、”
贺良抬头看着他,他想说不用给裴湛添麻烦了,可是话到口边,却是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不想死,更不想坐牢!
李徽就等在门外,看到裴湛他迎了上来。
“怎么样了?”
裴湛将事情和他说了。李徽问:“你相信他吗?”
裴湛反问:“你呢?你信吗?”
李徽点头:“我信,我觉得贺良不是那样的人,咱们的自由多么不容易才得到的,贺良不会为了钱杀人,他知道后果。”
裴湛点头:“人的确不是他杀的。”
如果裴湛是贺良,真的是他杀了人的话,他更知道事情的严重性,首先不会那么慌张的跑了,会处理掉尸体,其次,就算是没处理尸体,案发那么长的时间,这里离边界那么近,他也早就跑了,不会傻乎乎的等着官府上门抓人。
裴湛决定先去查查姓张的,他总觉得这个人和这件事脱不了干系,官府来的捕快有些本事,显然也是这么认为的,不然贺良的日子不会这么轻松。
陆哥和骰子这边很快查到了一些。
“那个姓张的名叫张明喜,据说是洛阳来的客商,他在这边的做买卖有段时间了,按理说不应该是个骗子。”骰子说。
陆哥拿着一个小小的铜镜,另一只手拿着一把牛角梳正
在梳头发,披头散发看起来就很怪异,他自己说用牛角梳对头发好,裴湛假装看不见,只听他边照镜子边说:“张明喜的生意挺大,就贺良他们点钱虽然看起来不少,却也不多,张明喜没理由为了这点钱坏名声,你们是不是搞错了?”
裴湛道:“绝对不会错,我查过,那个姓张的确实跑了。”
陆哥终于放下了镜子,认真的思考起来。
裴湛忽然问:“你们见过这个张明喜吗?”
陆哥摇头:“我只是听说过他,到是没见过。”
骰子也说:“确实没见过,之前来的都是他手下人,说起来他做的也不是牲畜的生意,他倒腾皮子和香料,也不知道这次怎么就忽然要买马了。”
裴湛站起来,和李徽去了死去的杨商人的院子,善喜镇因为发展的太快,镇子里的不少房子都是新盖起来的,杨商人租住的这个也很新,在镇子边缘,一入夜,这里黑漆漆的,十分安静,因为不久前发生了命案,这地方就显得更加阴森恐怖。
李徽道:“跟周围人打听过了,那个姓杨的也是洛阳的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