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众人离直升机越来越近,心里那种莫名其妙的压抑感也越来越重。
这种感觉就像是面前有一个万丈深渊,你明知道走过去就会坠入悬崖,却又不断的朝深渊慢慢滑去。
一步一步,拥抱死亡。
苏秦的感知尤为敏锐,他清楚的感觉到,这种压抑不是错觉,而是一种存在的真实。
直觉提醒他现在应该远离直升飞机,离得越远越好。
而现实却必须登上直升机,离得越近越好。
两相矛盾。
在距离直升机三十多米远的时候,苏秦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女人若有若无的哭泣声。
“呜呜,呜呜。”
不是那种放声痛哭的声音,而是一个人躲在卫生间里,埋着头低声哭泣的声音。
一种孤独的哭声。
苏秦以为是自己出现了幻听,转念一想,这哭声出现的时间实在是太诡异了,绝对不可能是幻觉。
他转过头看向其他队员,发现他们的情绪更加不堪,每个人都处在奔溃的边缘,精神紧张到马上就要爆炸。
“你们听见什么了吗?”苏秦问道。
后面的人点点头,比尔的情况看起来最糟糕,本就苍白的脸上现在更是一点血色都没有。
就像刚从停尸房里推出来的冷冻尸体。
“我听见了死亡的声音。”比尔哆嗦着嘴回答到。
“我听见了母亲死亡时的尖叫。”这是佐伊的答案。
“我听见了帕加尼Huayra的警报声,像是有无数感染者又在往我们这里赶来。”弗朗西斯的状态和比尔差不多,目光里带着深深的恐惧。
苏秦皱眉,他们也听见声音了,为什么和我听见的不一样?
面对这缥缈诡异的声音,苏秦现在也无能无力,总不能现场高歌一曲《最炫名族风》,用逗比的气质来中和现场的恐怖气息吧?
“大家注意了,危险可能就在身边。”
现在最好的方案,当然是转头离开,立即回到医院。
可回到医院后又能怎么样?
耽误了那么多时间,很可能已经来不及离开沙瓦那市了。
面对不久之后就会引爆的核弹,死在医院里和现在继续前进又有什么区别?
左右都是一死,众人只能放手一拼。
又向前移动了十多米,黑夜中的直升机轮廓已经近在咫尺,仿佛下一秒就能登机一样。
然而所有人都停下了脚步,因为他们终于找到了哭声的源头。
因为角度的原因,众人在医院以为停车场里只有一架直升飞机,孤零零的停在那里。
但是走进了才发现,在直升飞机旁边,还有另外一个存在。
一个女人。
一个身上只穿着单薄与破烂的汗衣和内裤,身材极为瘦弱,有一双发亮的橙黄色的眼睛和一双血红色的爪子,头发和皮肤非常苍白的女人。
“W……Witch!”
Witch,感染者中最特殊的存在。
特殊到没人知道她到底是不是感染者。
她并不热衷杀戮,虽然死在她手上的人不计其数。
传说她只想独处,这样才能尽情地哭泣。
Witch非常讨厌闪烁的光线和吵闹的噪音,一旦有人打断她的低声啜泣,就会受到她不死不休的攻击。
而这种攻击,无解。
“这里居然有Witch,这里为什么会有Witch!”
硬汉比尔脸上写满了恐惧,这是苏秦第一次见到老兵露出这样的表情。
其他人表现的比比尔还要不堪,胆子最小的路易斯甚至脚下一软,直接坐到了地上。
苏秦没有责怪队友的表现,因为他知道,这并不是他们真实的想法。
Witch的哭声中带着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颤栗,任何人听见她的声音就会丧失勇气,只剩下对她的恐惧。
为什么苏秦会免疫这种恐惧,恐怕就要问他双眸中时不时闪过的紫芒了。
在苏秦的眼中,一个人坐在那里的Witch并不是坐在地上,而是坐在一堆尸体上面。
穿白色大褂的医生,穿迷彩服的士兵,穿着牛仔服的普通人。
Witch的身边摆满了人体残骸,脑袋,大腿,手指,眼珠,胡乱的散落一地。
这就是Witch真正恐怖的原因,因为她就是收割姓名的死神,是人类的天敌。
苏秦这才意识到,仁爱医院的人很有可能不是提前撤离了,而是全部死在了Witch手中。
至于他们的尸体在哪去了,恐怕只有眼前这个瘦弱的女人知道答案了。
“走吧,我们回去吧,再往前就是送死。”路易斯都快哭出来了,若不是还残留一点自我意识,他恐怕早就扔下队友逃跑了。
一直以硬汉自居的弗朗西斯也认了怂:“城里人说得对,我们赶快走,我宁愿被原子弹炸死,也不想面对这个恐怖的女人。”
苏秦呆在原地,一时间也有些失神。
真要转头逃走吗?逃又能逃到哪去?
虽然这只是个游戏副本,但自己真能眼睁睁的看着这群战友死在这个城市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