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得周身钻心的痛楚,甄澄借势两个翻滚向一楼左侧走廊夺路而逃,心中暗自祈祷着不要骨折。
十分反常地,这次运气并没有把她带往最坏的方向。奔跑起来之后她感到除了呼吸有些困难,整个身体并没有受到太过严重的伤害。
她一路狂奔,耳中是背后紧追而来的杂乱脚步。幸运的是,神志的异常似乎并没能完全解决伊庇伦斯老先生腿部的问题。她判断对方应当是追不上自己的。
正在这时,她突然在经过仆人房时余光扫过,与一位衣着不整,狼狈的模样比自己似乎也好不了多少的女士视线交错而过。一瞬间的错愕之后,她继续向楼梯奔去……
少顷之后,仆人房里的纳维斯也走了出来。向左看,大宅边侧的楼梯上已不见了甄澄的身影。向右看,通向门厅的走廊空空荡荡。
紧张兮兮地再三四顾之后,纳维斯拿着那块浸湿的抹布向门厅方向走去,脚步轻得像一条幽灵。
从甄澄一眼即逝的表情上,纳维斯敏锐地察觉出发生了什么出乎意料的事情,这让她不由自主加倍小心起来。
但她的目标十分明确。会客厅,大厅右手边第一个房间。不出意外的话,那里应当有侦探留下的线索。
在常人眼中这判断似乎缺乏关键的逻辑,但参赛者都是行里的专家。他们全都十分清楚百年前侦探工作的传统与当时贵族的习俗。
当一位侦探受到邀请或接受指派介入一个体面家庭的相关调查或帮助,主人将会客厅腾出来当做临时办公室是必然的习俗。或许由于超凡力量为世界底层规则勾勒的混乱基调,这样的事情从来都并不少见。
带着这样明确的目的,她甚至没有去查看大厅二层墙壁上明显新出现的血迹。
道理很简单。游戏中发生的异常展开明显就是为了让你去看的,没有人会在她错过后赶着去把血迹擦干。但至于解开历史真相的线索,那就是每一位参赛者都在争夺的资源了。
在纳维斯担忧的假想中,此时此刻很可能就有四号玩家【侦探】胡伐保因为自己扮演角色提供的情报而事先找到了会客厅,正在销毁他已经独自掌握的情报。
当然,这也是因为仰视的角度让她并没有看到自己打算去追查的【侦探】扮演者,此时正挺尸二层走道。
虽然没有看到任何监控设备又缺乏甄澄那样对超凡世界的了解,但是纳维斯还是从一开始就不认为游戏中的任何展开会超出主办方的掌控。自然而然,二楼的血迹便被理解为了新出现的某种线索。
会客室的大门一推就开了,里面一片凌乱。若不是整栋房子虚掩的房门太多,这里一早就该被别的玩家发现藏有异样。
在主办方的精心布置下,这里似乎还原了历史中某个特定的时刻。门框上豁开的锁舌扣孔,被揪掉一半落在地上的床单,以及向内翻倒的座椅让纳维斯女士在脑中很快还原出曾经发生的场景。
坐在门旁写字台上的人正在忙着些什么,突然间本已锁死的房门上传来剧烈的撞击。屋内的人慌忙跳起试图堵住门,却被正巧撞开的大门击中,倒翻回室内。
这个过程中,他的身体带倒了椅子,而慌忙中则扯掉了半张床单。然后……
被拎住脚踝,拖出了房间?
她的目光停留在木地板上明显是指甲抓出的几道平行的短痕上。这样的痕迹在百年风雨中不太可能仍旧保留。她现在能够看到,就说明了翻修大宅的主办方特意恢复了地板上的这一细节,为了向玩家传递什么信息……
等等!
纳维斯突然间意识到一个问题。
她本来前往会客厅,正是因为推想这里有【侦探】留下的线索。但房间内留下的痕迹,却与【侦探】的身份产生了矛盾。照理说,会躲入房间,最后被破门拖走的,应该只有【被害人】才对啊!
难道说,【侦探】等于【被害人】?还是说自己推断有误,一直躲在会客室的不是【侦探】而是【被害人】?抑或……
在头脑中挥去参与玩家身份安排上的悖论,想起刚才那幻境般的惊险遭遇,纳维斯产生了一个不太好的想法。
难道说,百年前大宅中发生的凶案,死者不止一个?
想要弄清这个问题,有一个很简单的办法,纳维斯将目光投向门边的写字台桌面。种种痕迹表明门被撞开时,房间内的人应当正坐在桌前工作。这也就意味着遗留在桌上的东西很可能证明那被拖走者的身份。
桌上放着一架三台笔记本电脑叠在一起大小的陌生仪器,周遭散落着几盘没有标记的磁带。纳维斯并不认识那设备,但好歹经历过仍旧使用磁带的年代,她很快戴上耳机播放起机器中的那盘磁带:
“所以,你认罪么?”一个略感冰冷的年轻男声。
长达二十秒的沉默后,声线温柔却带着一点扭曲的女声回答:“是的,我杀了她。用抹布捂住她的口鼻,直到她倒下也没有放开,整整五分钟的时间……”
“身为女佣,你为什么要杀死自家的小姐?”
“因为我爱她。”
五秒钟的空白。
“你的回答不成逻辑。如果你自以为牺牲自己可以保护真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