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确定当初的悖影与现在不同,并不是因为甄澄从未见过除了受自己影响之外,表现出有意识,“有主状态”的悖影。
而是因为悬空寺的存在。
不谈如今的悬空寺受到悖影或梦境的影响,变得有多么超自然,单看原本诡异的建筑形态以及佛像的表情就可以断定这地方并不正常。
巴士恰恰在经过悬空寺时出了问题,被困此地,显然不可能是一个巧合。
接下来便是更加古老诡异的悬空寺以外,那个中学班级中本身的问题。
少女A遭到霸凌,所以在荒野布下诡局,虐杀全班同学?
怎么可能!她要是有这个本事,还用得着饱受欺凌?
这只是“某人”想让她推想的方向。
寺庙墙壁上的照片确认了这一点。无论遭受怎样的命运,少女A的表情始终生动如初。没有变得麻木,没有忍辱负重的隐忍,更没有流露出一丝不甘的愤恨。
这一点当初的同学们,对少女A感情绝对不一般的摄影师,以及那背后的“某人”可能全都看不出。
但甄澄可是世界顶尖的大侦探。凝固在相片上的细微表情,何况还是那么多的数量,足以让她交叉分析出许多不可思议的细节。
反倒是少女A家人的死亡,让甄澄意识到这次毕业旅行恐怕的确是异常处心积虑的阴谋。
不是遭受霸凌的少女忍辱反杀,而根本是一场针对少女A的阴谋,从一开始,两人拉钩的时候。
是了。谋划这一切的,除了所有人中唯独还存活至今的周施施,还能有谁?
那么眼前法力无边的施施老尼,这位可以包藏祸心蓄谋接近少女A而始终不被察觉;能够随意指唤全班去霸凌一位同学;能够咒杀少女A父母;能够把全班同学拐来深山诡寺而血祭个干净的周施施……
所图为何?
一开始便怀揣目的接近少女A,为的自然不可能是寻常校园里小女生之间的恩怨情仇。
这个问题结合眼下悬空寺诡异的现状,其实很容易推导出答案:
周施施,在谋划掌控悖影的力量。
她接近少女A继而背叛,接着动用法力神通将其逼入绝境,想必是看中了少女A身上某些特质。
或许少女A和她一样也是甄氏后人,与悖影天生有某种联系,这倒是凑巧地解释了曲芸牵扯进来的原因。
又或许没有这么复杂,就仅仅只是少女A满足了周施施当时施咒所需的某种条件。比如……纯洁的灵魂?
总之,周施施得手了。
全班得以血祭,牵连到一些恰好路过此地的本地人,随车老师,甚至可能是后来被牵扯进来的拉马克游戏应选者。
他们此时都在寺门前徘徊。
至于她是怎么做到的,墙上的照片挂着答案。
照片上包含有每一位学生当场的死状。显而易见,摄影师若不是凶手,也定然是始终和凶手呆在一起的。
考虑到摄影师在作品中体现出的,对少女A那种超出界限的浓厚情感,甄澄倾向于认为前者。
换句话说,把整个故事捋顺下来,就是周施施想要控制悖影的力量。然后她选定了少女A为祭品,接着动用计谋与法力,一步步将她逼入绝境。
但少女A的性格似乎超出了周施施的预计,即便达到这种程度她可能仍旧不愿伤人……
这一点假设当然也并非无根浮萍,甄澄是从悬空寺主殿的见闻推断出的。
所料不差的话,那送她白烛之手的主人便当是少女A。不肯露面,是因为自己魂魄受悖影常年扭曲,恐怕样貌已是相当异常,怕吓到她吧。
白烛与木鱼上的疑问,看似同样禅机重重,但却与老尼施施的立场语气截然不同。
唯有骨子里温婉善良的女子,才能问出那般客观凄婉的诗句。反观施施老尼的机锋,无一不是站在自己的立场出发。
而所有遭受血祭的怨灵都被周施施用法阵困在寺外。能够自由出入,并当着她的面留下血诗的,恐怕也就只有深度融合于悖影的少女A了。
曲芸做不到的事情,周施施理所当然根本就不可能做到。她对悖影的“掌控”,结果只是培养出了蛰伏在巴士底下那个,她自己都恐惧到根本不敢踏出悬空寺的怪物。
悬空寺是一座监狱,让周施施自食恶果,被困其中不知凡几。但这与善恶因果无关,纯粹是她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妄图挑战自己根本不可能企及的领域。
这一点,倒是和在少女A的班级里,处心积虑并调动全班同学同流合污的心机颇为矛盾。
此种乖离,自有玄机。
再说先前在登山时甄澄就疑惑养尸怎能野放。现在看来,这分明是惨死的怨魂将所受冤屈残念直指躲在悬空寺内的周施施所致。
她原本或许是能控制这些行尸的,甚至可能全然没有在乎。但随着时间流逝,那些家伙在悖影的作用下逐渐超出了周施施的掌控。
甄澄能推理到这个程度,也并非无根浮萍。线索依据还在周施施自己口中。那第二条老人食犬的机锋,便是源自这里。
周施施养犬欲食,那犬便是少女A或妄死的学生们。悖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