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拉他下楼,他一用力,反手拉住了她。
“我没说要上台,不过我可以帮你。”
“帮我?怎么帮?”
现在手写一份也来不及了!
“你带了手机吧?”
“嗯嗯。”
“我们保持通话,我念,你听,照着说就行。”
这算什么法子?大庭广众之下靠着打电话进行发言,她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见她迟疑,曾甑回座位把手机和蓝牙耳机一并拿出来,招呼白歌过去。
“你没带耳机吧,先用我的。放心,他们看不出我在幕后帮你。还愣着干嘛,拿手机连我的蓝牙耳机。”
这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这么多话。
话多的时候,他看上去还真像个正常人。
她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曾甑一掌拍在她的后脑勺把她拍醒。
白歌惊诧之余听见广播里的音乐停了,升旗仪式结束后,校长发言,再之后就轮到她上台了。
她暂时不去想他刚才的举动是否是她的幻觉,掏出手机,连上他的右耳蓝牙耳机,然后戴进耳朵里。
两人交换联系方式,曾甑说:“上台前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白歌说完,脚步匆匆离开,刚到教室门口,曾甑把她喊住。
她扭过身:“又怎么了?”
“发言稿写的很好,”曾甑眉眼温柔,“把这当做寻常,所以你不用紧张。”
白歌眼底划过一抹错愕。
“发言稿是我表姐写的,有多好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白歌干笑,“还有啊,我都说了我不紧张,你干嘛一副希望我紧张的样子。”
“行了我不跟你在这里磨蹭了。”
她利落地扭过身去,这次脚步不停地离开了教室。
她不知道的是,看着她离去时,他的眼神有多纠结,那股压抑着的痛苦甚至险些喷涌而出。
白歌的发言,在曾甑的帮助下,顺利落下帷幕。
没多久,升旗广场上的人陆续回到教室。
在这段空隙里,曾甑孤零零坐在孤寂的教室里,身体像被抽干了。
恍惚间,他终于还是又想到了那个永远停留在10岁的女孩。
如果孟孟还活着,现在的她是否还会为即将到来的上台而提前很长时间就开始紧张呢?
他的思绪被冲进教室的人打断。
过了一会儿,白歌也回来了,把耳机还给他。
见对方一直痴痴看着自己,白歌眨着乌溜溜的眼睛:“怎么了?我刚才的发言出了什么错么?”
她虔诚的样子有些乖巧,以至于他的思绪和视线越发模糊不清,仿佛眼前的女生就是孟也长到16岁时的样子。
“没有,”曾甑抬手轻柔地摸着她的头,“表现很好,孟孟一直都是哥哥的骄傲。”
此情此景,时间仿若凝滞。
白歌干瞪着眼,说不出话。
顷刻间,她面色爆红,曾甑也是,她明显感受到置于头顶的那只手僵迟不下——僵住,迟迟找不到时机放下。
现在离早自习结束还有一段时间,班上同学差不多都回来了,老王紧接着就进来巡逻,监督早读。
白歌急忙拍掉曾甑的手,低头暗喝了一声“谁是你妹妹”,就拿起课本。
眼睛虽瞥在“书生意气,挥斥方遒”上面,她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课本,因为她突然想起来什么。
妹妹。
哥哥?
等等,曾甑似乎是有个妹妹来着,她记得六年级的那次大雪天,在教室外面走廊里见到了一个扑到他怀里喊他“哥哥”的女孩。
那天也是白歌唯一一次见他露出笑颜,对着那个小女孩。
她那时候就在想:这呆瓜哪里是不会笑,分明是学校里的人不值得人家摆好脸色。
不过,呆瓜笑起来还挺好看,一双兔牙和两颗虎牙衬得他相当可爱,叫她完全无法将那时的他和平时的他联系起来。
等老王从他们的课桌前走过去,白歌扭头小声问曾甑:“你是不是有个妹妹?”
“没有。”
他的脸色难看,否认的速度过快,声音听上去生硬极了。
怎么会……白歌在心里犯嘀咕,她那天明明就看见了,不是妹妹,那是什么关系?
白歌也没追问,她看得出来,这事在他的雷区,轻易就能点燃了他心里的火药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