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亮干净,还润着一丝温柔:“……哪位?”
赵嵘喉结微动,握着病历本的手一紧,硬生生将算不上薄的病历本攥出了深深的褶皱。
他平生第一次和不知在何处的陌生人借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这才靠在医院走廊发白的墙上开了口。
等到他说完自己的处境和目的,他自己都觉得像个骗子。而对面听电话的那个人,是这个世界都为之存在、所有对于“优秀”的修辞都堆砌在身上的主角。
但是电话那头安静了几秒,十六岁的乔南期没有挂断电话,而是问他:“你怎么拿到我电话号码的?”
赵嵘愣了一下,蹩脚地说:“我只、只是想找个人帮忙,『乱』、『乱』按的……试一试……”
乔南期似乎笑了一声,不再追问,只是问了他医院的地址和病房号。
赵嵘脑子里一片混沌,站在医院的走廊上等来了还穿着高中校服的少年。
十六岁的乔南期刚上高中,一头利落干净的黑『色』短发,单肩背着书包,穿着一身洁白的运动款校服,校服拉链微开,尺码似乎略微宽松。可他在抽条拔个的年纪,宽松的校服不仅没有衬得他瘦弱,反倒显得他身型更为高挑出众。
那时候乔南期的母亲还没有『自杀』,他也没有和父亲决裂,还是一个在众星拱月下成长的少年,自信明亮,远没有现在这样不可捉『摸』的深邃与锋利。
他往病房门口这么一站,路过的护士都回头了好几下。
和赵嵘从书里了解到的那个谨慎小心、步步为营的乔南期完全不一样。
赵嵘当时身体还在十四岁的年纪,站在乔南期面前,抬头才能对上这人的视线。
他微微仰视着对方,张了张嘴,方才打的腹稿还未说出口,乔南期便侧头往病房里看了一眼正躺在病床上的赵茗,说:“看来不是个小骗子。”
少年将书包甩到身前,拉开拉链,拿出了里头的钱包,问他:“缴费处在哪?”
赵嵘眨了眨眼,青涩的双眸一瞬间堆满了怔然。
对于这个世界里除了他以外的人来说,他就是随手拨出了一串数字,电话那头的陌生人接了这个电话,在同一个城市里,二话不说来到了他的面前。
还直言要去交钱。
他好歹不是一个真的十四岁的孩子,成年人该有的阅历和反应还是有的。
愣了一会,赵嵘便羞赧地低下头,说:“谢谢。”
他立刻转身,带着乔南期一路往缴费处走。
为了缓和两人之间陌生而尴尬的气氛,赵嵘试图主动提起几个话题。方才匆忙间没有感觉,等到真的多接触几个来回,他才发现乔南期和原书的人设并没有出入。
乔南期虽然看似是一个人来的,但走廊的前后都跟着明显是保镖穿着的人跟着,而他身边正处于少年的乔南期看似随『性』冲动,可一旦赵嵘提及到一些个人信息上的话题,乔南期永远能四两拨千斤地撇开。
这个年纪的少年明明还在披着校服在『操』场撒野的时候,这人却已经内敛锋芒,外『露』明光。
赵嵘没忍住,多看了几眼乔南期。
——期间还被乔南期的目光抓包了两次。
乔南期一次『性』缴清所有费用的时候,赵嵘趴在前台的窗口旁,一笔一画端端正正地写了个借条。
他递给乔南期,对方拿过,摊开在手掌上短暂的看了一眼,便直接将这借条撕成了几瓣,团了团抛进角落的垃圾桶里。
“不是好心,”他说,“我不缺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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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现在,赵嵘依稀回想起这不算意外却又意外的初见,才知道乔南期这话是十分认真的。
这一切其实应该止步于钱货两清的恩情,而不是起始于一厢情愿的动心。
秋日里白昼的时间总是会变得越来越短,赵嵘又在小院里陪赵茗坐了一会,天『色』已经开始变黑了。
他抬手在赵茗眼前晃了晃,赵茗还是没有什么反应。这么多年过去,赵茗的病情愈发严重,即便现在有着最好的医疗条件,清醒的时日还是日渐变少。医生也和赵嵘打过预防针——赵茗随时可能彻底痴呆,甚至是……
对于赵茗的身体状况,赵嵘倒不是特别执念。他穿书前也是得绝症去世的,心里十分清楚,人迟早都是要死的,尽人事不后悔就好。
他两辈子唯一不管不顾、死不悔改的偏执,是乔南期。
可现在……
也没有那么偏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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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嵘回家的时候,乔南期已经在家了。
天刚黑,乔南期一般这个时候都在外面,赵嵘一推门瞧见这人坐在沙发上,呆了一下,才说:“这么早回来?”
乔南期似乎在处理什么工作,正看着放在腿上的笔记本电脑。这人平时都在公司处理公事,这种时候倒是少见。
赵嵘刚换好拖鞋走进客厅,突然听见他问:“今天又没去公司?”
“是啊。”
“干什么去了?”
赵嵘还想问他为什么没回昨晚的电话呢。这人反而先问起来了。
连他洗过澡都嫌弃他有那么一丁点酒味的是乔南期,在公司和他办完事情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