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想将我带来的的所有厨刃,都在今天卖完,以便今晚我就可以动身返回【昆仑】。不然,刚才我也不会直接给你优惠了。我这次来东商的目的,就是想拿赚来的骨贝去筹备婚礼,迎娶故乡已订婚约的姑娘。这次一走,我年内都不会再重返东商了。所以,你要买的话,还是今天跟我把账结清吧。”
“要不这样也行,你现在就和我一同去任城取贝。【昆仑】离东商如此遥远,我还能再给你安排辆马车,伴你归程。又或者,风梭,你回一趟任城吧。以爹爹的名义,从禀官廪支出一些骨贝来。我在此处等你,莫让这厨刃被别人买了去。”
“买不起换下一个买家不就行了,此厨刃我要了!”
任艾与风梭正冥思苦想着各种办法。根本没有发觉身后竟已伫立一人,也无从知道身后之人杵了有多久。惊诧之余定睛一看,那人身着银丝鱼纹褐服,有鲤鱼、鲢鱼、鳙鱼、鲫鱼、鳊鱼、鲂鱼、鱲鱼等七鱼,纠结缠绕于腰间。其身形竹清松瘦,其态转眄盈精,短须浅髯,发末微微泛黄,约摸四十来岁的样子。
他上前将风梭与任艾挤到了自己身后,从怀里掏出了十一朋骨贝掷于铺位之上,对店家爽朗道:“不用找了,值这个价。”
店家二话不说,心满意足地抓起骨贝塞入怀中,双方迅速在契约上签了字。一溜烟的功夫,店家转身就飞奔而去,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而那身着鱼纹服饰的中年男子,有条不紊地将一旁的铜制厨刃,也装进了木盒之中,捧起木盒亦是要走。
任艾当即蛾眉倒蹙、凤眼圆睁,伸手拦住那男子,指着他手中的木盒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明明是我先来的,你一把年纪的人了,先来后到都不懂吗?这明明是我的东西!”
那男子似是有些不解道:“姑娘,买卖本是你情我愿之事,店家已经收了我的钱,自然是已将东西贩卖给我了,此物当然是归我所有。你自己钱没带够,店家和你的买卖做不成,顺理成章就轮到我了阿,哪有先来后到一说呢?你不能这样拦着我,这不合法度,请你让开。我也很忙,没工夫和你在这耽误,咱各忙各的去吧。”
任艾思之也觉得对方占理,情急之下别无它法,竟抹泪揉眵、雨带梨花地哭了起来。风梭亦仓皇失措,对男子毛毛腾腾道:“这位大叔……不,这位尊丈,晚辈二人虽然钱没带够,却是真心实意要买的,也正在想办法,马上拿足够的骨贝来买。可您此举,着人先鞭,如那出头椽子一般,偏要伺机夺小辈所爱,这么做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呢?”
那男子撇了二人一眼,又扫视了二人的手、脖颈、发末三处,既有些不屑置辩,亦有些困惑道:“我看你两个小娃娃,十指纤纤,衣着锦绣纨绔,定是出身富贵之家。看上去,平时应该是从来不下厨的,你们要这厨刃做甚?得到这稀奇罕贵之物,图个新鲜,好去人前炫耀么?我这么跟你们说吧,本人潜心致力于庖厨膳食、灶台工事已近三十年,乃是一伙夫。每当见到膏粱珍馐或佳刀良刃,便不由得心驰神醉,情难自已而从速购之。何况,我刚刚买下的还是产刀盛地【昆仑】所冶铸的天外玄铁之刃!此刃予我,简直就是天造地设一般的登对合衬!你俩在这哭哭啼啼、不依不饶,才是想要夺人所爱吧。于情于理,你二人一头都不占,可别乱说成是我在以大欺小。”
任艾“哇”的一声哭得更凶了,边抽泣边哽咽道:“你……你少看不起人了!虽然我不下厨,但我买此刃,是为了把它送给这世上最好的庖厨!我从没见过像你这样……不对,哪有你这么瘦的厨子!就算你是庖厨,你已经从事庖厨三十年,也一定比不过他的厨艺!还有……你巧舌如簧、强词夺理,我说不过你!风梭风梭,你来说……”
风梭急忙接话补充道:“尊丈,我二人确实如您所言,丝毫不懂厨灶之事。但我们有一位挚友,比我还小两岁,就在昨日,他圆满地操刀了百人之宴。他所烹饪出来的各类山肤水豢、金齑玉鲙,令众口难调的宾客们无不夸赞!凤髓龙肝也不足以名其状!我虽年少,但绝不是孤陋寡闻之辈,可他做出来的大多菜式,我都闻所未闻。尝过之后,更觉珠翠之珍、美轮美奂!换做是已从业三十载的您,恐怕也未必能做到像他那样的程度!他如此年少便有这般能耐,可想而知,他的厨艺将来必是有机会冠绝天下的。所以,今日我二人,偶然间有幸知道了这【烛龙九阴刃】,作为外行也看得出来它是无价之宝。于是,便想将它买下赠于我那好友,以助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我看您的言行装束,亦非泛泛之辈,甚至可能是一方之英杰。而您能够花费半生年月,醉心于庖厨之事,定是出于对庖厨的万分热爱。可您再热爱,也不该在我等与店家商议之时,出手横刀夺爱,此实为不义之举!如果您真热爱,知道世上有如此出类拔萃的庖厨后起之秀,您也应当忍痛割爱,礼让于他,助他得利器而善专攻,方显长者惜才爱才之风!以上皆晚辈据实所言,无半分不敬之意。”
“都是废话!这天下难道会有厨艺更胜我彤鱼氏之人?!”男子听完风梭之言后,已不再存疑,进而更为不屑,不屑中还有些许怒意。他心想:自己在此行当内浸淫多年,能有什么人什么事是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