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城西郊山林深处。
雪地上到处都是纵马狂奔的痕迹,三骑两前一后驰骋于山林之中,有六骑在后跟随。
最前方,两只野兔正疯狂逃窜,一只体型较大,另一只体型正常,欲摆脱那三骑如捕鼠蟒一般的追捕。
一黑袍男子略微低头,从背后抽出羽箭,随即搭箭挽弓瞄向那只壮硕野兔。
只听,“嗖”的一声,那羽箭当真如蟒蛇出动,笔直朝野兔冲去。
“要中!”一微胖男子沉声道。
似中非中。
两只野兔似乎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利箭惊悸,蒙地一下爆发出比之前更快的速度分头逃窜。
“你们六个护好崔灏,一会儿不用管我俩。”那黑裘男子转头对身后六骑说道。
“诶,咱俩分头追,跑不远,我要这只大的。”黑裘男子对微胖男子说道。
“得嘞!”微胖男子答应道。
“驾!”
只见,两人同时一紧马腹,分两侧追去。
三分之一刻钟过后……
那壮硕野兔的逃窜速度愈来愈慢。毕竟一匹好马的耐力,远非一头壮硕野兔可比。紧追在后的黑裘男子抽箭挽弓。
“嗖。”
那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出。只见那壮硕野兔只是一瞬,便倒地长眠。(果然,对它来说,人,便不是人。)
黑裘男子停下马,正要上前取回那野兔。
突然,一只羽箭从他右侧飞来,插在了本已倒地的野兔身上。
黑裘男子朝那只羽箭飞来的方向看去,是一位锦衣华服的公子哥,身上物件都是珍贵玩意。就比如说他手中那柄蜀楠竹材质,又镶缀有血胆玛瑙的猎弓。仅一柄就足可买下一县县丞的官位。
只听那华服公子哥喊道:
“哟,中了!二贯子,快取来。”
“少爷,您真是百步穿杨啊。”华服公子哥身旁一随从谄媚道。
黑裘男子又看了看四周无人,他心想:看来这胖子是他娘的跑远了,不过眼前这人……穿的是挺体面,可这行事可就……
“慢着,这兔子是我先射中的。”黑裘男子正视那华服公子哥道。
“这兔子分明是方才我家公子先一箭射杀,你这刁民怎得如此大胆。”那名为二贯子的谄媚随从指着黑裘男子道。
黑裘男子看也不看那随从,仍是看着那华服公子哥说道:
“你家公子这一箭,射在兔子屁股上,怎射得死?”
“胡说,我家公子这一箭分明射中了兔身。”那名为二贯子的随从大言不惭。
黑裘男子眯眼看着那位高坐在马背上的华服公子哥,以一种讥讽的语气笑着说道:
“我倒要看看,你家公子可有这个本事!”
一众随从听闻此言,迅速提步上前来,挡住了那位华服公子哥。
只听见那华服公子哥挑衅道:
“哟?江湖武夫?你上前大可试试!”
黑裘男子顿时无言以对,摇了摇头,直接走上前去。
“小子!你可知我家公子是何人?”那名为二贯子的随从威慑道。
“二贯子,不可!”华服公子哥打断了二贯子的言语。
黑裘男子不作声,继续上前。
那名华服公子哥双手握拳,手心此时已满是汗水,但仍装作镇定道:
“小子,这么和你说吧,在这座安阳城,中书令大人之子公孙望,都得与我称兄道弟,你别自找不痛快,小爷我弄死你,就如捏死只蚂蚁无二,不如归顺做我护卫,保你下半生喝酒吃肉,睡那青楼小娘。”那华服公子哥刻意高声说道。
黑裘男子仍不作声,上前捡起野兔,小声说道:
“听见没有,他说是他杀的你,你来世要报仇,找他别找我。”
说罢,他将野兔朝那华服公子哥扔了过去,弹了弹手指说道:
“行,算你会投胎。”
然后,黑裘男子转头回去,翻身上马,接着又仔细瞧了瞧那华服公子哥面孔,调转马头离去。
……
要知道,如今北奉王朝中枢六部,实际权位由高到低,依次为吏、兵、户、刑、礼、工。其中,以吏兵两部所握实权最重,礼工两部最为清水衙门。因此,京城官场私下有宁做吏部侍郎不做工部尚书一说。
西郊山林那位锦衣华服仗势压人的公子哥,名叫闫卓,乃是当朝户部侍郎闫权赐嫡子。
户部掌管天下赋税财政,本就权势极大,而当朝户部仅有一尚书,一侍郎。如此,闫权赐位高权重也就自然不用多说。
但……
你可知这黑裘男子,是何人?
他是五品境巅峰高手。
他是当朝刑部侍郎。
此外……
他还有一个身份:
太子殿下,徐衍!
如此,方才一路上与太子殿下说笑两人,自然也不寻常。左侧微胖男子正是当朝中书令大人公孙辄之子公孙望,而右侧瘦弱书生便是太子伴读崔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