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过年还有几天下了一场大雪, 整个临安城银装素裹瞧着分外洁净,也分外难熬。
“快快快,陈老爷在发粥了!”城西的破烂棚子外传来几声吆喝, 棚内但凡还能起身的, 都收拾出自己能呈东西的器具, 哆嗦着往城东走去。
这些年,外有强敌虎视眈眈,内有奸臣贪污腐败, 整个大宋朝已是风雨飘摇,连带着百姓也食不饱穿不暖,只好背井离乡寻个活路。
城西的棚子住的大多是这样的人。
城东则完全是另一副场景。
陈侧门敞开,二几个手持棍棒的丁威风凛凛地互送着陈的眷出来。跟在她们身后的,是四辆装粥的板车,八个壮汉稳稳推着,声势浩大地向施粥的棚子去了。
“娘,他们好脏!”陈二小姐掀开帘子瞧了外头等着她们布施的人, 有些不高兴地道。往年这种事都只有她娘和几位嫂嫂参加, 今年不知为何她也被求跟着。
陈夫人瞧着自己的小儿,心中忍不住叹气,比起那个懂事的大儿, 她确实被自己宠坏了。
“也到了说人的年纪了,怎么说话还是这般孩子气。们这些年的布施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能让们有个好名声, 以后能嫁个好人。瞧姐姐,不就因为这入了陆的,寻了个顶好的夫婿。”
“才不稀罕!”陈二小姐从小都被拿来同姐姐比较,此听娘亲又提, 有些不高兴地侧过身子赌气道,“反正不下去。”
到了施粥的棚子,陈二小姐果没有下去。陈夫人无奈,只能留下个几个人看着她,自己带着儿媳妇们前去施粥。
“真无聊!”陈二小姐从小几上拿了块糕点,掀开帘子百无聊赖地瞧着长长的队伍。待瞧见几个冻得鼻涕都出来了的孩子用手背去抹,当即倒胃口地把糕点放下,嘴里不住地道,“好恶心,这些穷鬼真是……”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出个好的形容词,只能将心里的厌恶咽了下去。坐在马车外的小姑娘将她的话全听了正着,一双清澈的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悄悄叹了口气。
宁为太平犬,莫作乱离人。
正出神,她就听到里头陈二小姐嚣张跋扈地叫声:“臭乞丐,看什么看,小心叫人把的珠子挖出来!”
原来陈的马车旁不知何站了个小男孩,他一身衣衫虽说不上破烂,却也打了不少补丁。一知,这孩子的境不富裕。
守在一旁的丁本不想搭理这小子,自小姐既发话,哪里还能坐着不动。其中一个丁提着棍子,色凶恶地朝他道:“臭小子,饭就往那边去,这里不是该靠近的!”
那孩子似乎被吓了一跳,身子微微颤抖人却一动不动站在原地。原本坐在马车外的小姑娘见几个丁准备动手,跳下马车走到丁身边小声道:“大生哥,算了吧。瞧这小孩也没见过什么世,估计是被吓着了,把他领远些就好。夫人她们在这布施是好心,别让一件小事坏了陈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