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嬴看着被蓝湛瞪过之后,还撇嘴的弟弟,不禁佩服姑苏蓝氏的教养当真极佳。
换做他,若是有人在他师祖讲课的时候,画乌龟贴在背上,他能将人打得他娘都不认得。
蓝湛居然只是瞪了他弟弟一眼,别的什么都没做。
讲课的蓝先生也是如此,他并非看不到他弟弟在课堂上打瞌睡,传纸条,吃东西。心中不喜也没有当着课堂斥责辱骂,还能淡定的继续讲课。
“除妖邪,立正法。凡入蓝氏,必遵循蓝氏家规,不可坐无端正,不可疾行……”
魏嬴虽然没来过姑苏蓝氏几次,但也知道,往年听学蓝先生都不曾在课堂上念蓝氏家规,今日讲学,蓝先生亲口念蓝氏家规,魏嬴敢说,绝对是因为他那个顽劣的弟弟魏婴。
正走神,忽然就听蓝启仁怒喝:“魏婴!!”
魏嬴猛然回神,扭头看向弟弟,却见一只小纸人贴在蓝湛肩头,还在往上爬。
见状,魏嬴不禁倒吸冷气。
他素知弟弟顽劣,但却没想到,他竟敢当着蓝启仁的面骚扰蓝启仁的得意门生,蓝湛。
正欲取了小纸人,便见蓝湛抬起手拿走纸人,碾成一团。
而他那顽劣的弟弟居然还敢笑。
魏嬴看向坐于上首的蓝启仁,虽然面上不显,但魏嬴确定,此时的蓝启仁已是怒极。
“既然你已经不用听我讲了,那我就来考考你。”
魏嬴闻言,心中一叹。
该来的到底还是来了……
“妖魔鬼怪,是不是同一种东西?”
“不是。”
“为何不是?如何区分?”
“妖者非人之活物所化,魔者生人所化,鬼者死者所化,怪者非人之死物所化。”
“妖与怪极易混淆,举例区分。”
问到这里,魏婴沉吟片刻,左顾右看,最终看向蓝先生背后窗棂外的古树。
“好说!”魏婴指着古树,“好比你身后那颗活树,沾染书香之气百年,化成人形,有了意识,作祟扰人,此为妖!若我拿了一把板斧,拦腰砍断,只剩个死树墩儿,它再修炼成精,此为怪!”
“清河聂氏先祖所操何业?”
“屠夫。”
“兰陵金氏家徽为白牡丹,是哪一品白牡丹?”
“金星雪浪!”
“修真界兴家族而衰门派第一人,为何者?”
“岐山温氏先祖,温卯!”
这番对答如流,课堂上安静如鸡。
没被难倒,魏婴显然很得意。
魏嬴心道,这下蓝先生怕是气着了。
蓝启仁板着脸,深呼吸一口气,淡然道,“作为青云君的弟弟,又是被抱山散人养大,这些早该耳熟能详倒背如流,答对了也没什么好得意的。”
这话魏嬴倒是赞成,毕竟这些只是仙门最基本的常识。
不过魏嬴深知,他弟弟不会服气。
“我再问你,今有一刽子手,父母妻儿俱全,生前斩首者逾百人,横死市井,暴尸七日,怨气郁结,作祟行凶,何如?!”
虽然这问题有些深度,但还不至于难倒他弟弟。
这样想着,魏嬴便等着弟弟回答,谁料,他弟弟竟若有所思,欲言又止。
魏嬴眉头蹙起,他弟弟到底在想什么?这题很难答吗?
聂怀桑见状,只以为魏婴是被难住,停下摇扇子的动作,开始翻书,想给魏婴翻答案。
“不许翻书!都给我自己想!”蓝先生今日显然气着了,不给任何人翻书。
蓝启仁见魏婴脸上得意的笑容尽散,只当魏婴是被难住,便看向自己得意门生。
“忘机,你来告诉他,何如。”
蓝湛闻言起身,“方法有三,度化第一,镇压第二,灭绝第三,先以父母妻儿感知念之,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不灵,则镇压,罪大恶极,怨气不散,则斩草除根,不容其存。玄门行事当谨遵此序,不得有误。”
蓝启仁很满意,“一字不差!”
起身走到案前,蓝启仁道,“无论是修行,还是为人,都该有这般扎扎实实,若是因为在自家降过几只不入流的山精鬼怪,有些虚名就骄傲自满,顽劣跳脱,迟早会自取其辱。”
这番话,蓝启仁是看着魏婴说的。
魏嬴听得蹙眉,这番话针对的意味实在太浓重。
他得承认自家弟弟确实顽劣,但他敢说,他弟弟从未因为降过山精鬼怪得了虚名就骄傲自满。
蓝先生这些话,怕是气过头,失了偏颇。
“先生!”魏婴举起手,“我有疑!”
魏嬴毫不怀疑他弟弟会是这个反应,他弟弟素来聪慧,怎么会感觉不到蓝启仁有意的针对和这个下马威?
若他当真不如蓝湛便也罢了,偏偏不是这样的。
蓝启仁本打算训完就继续讲课,但没想到魏婴居然不服气。
他并不觉得魏婴还能说什么,便道,“讲!”
“虽说是以度化为第一,但是度化往往都是不可得的。了其生前所愿,化去执念,说来容易,若是这执念是得一件新衣裳倒也好说,但若是灭了满门报仇雪恨,该怎么办?”
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