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自远提着单刀望着前方远处过来的敌人,他知道自己根本不是对方的对手,但他绝不愿作俘虏。而如今,唯有一死战,才能明志,才算的上是真正的士兵。
他又想了一下,对小六说:“大哥对不住你了。我看金人的刀钝,大哥只能先把你送走了。”
小六很清楚燕大哥的意思,他使劲地点点头,是想表示他最后的不屈:“来吧!”小六大叫一声。毕竟,与其做个俘虏,不如死在自己兄弟的刀下!
燕自远提起单刀,蓄好力气,他要保证下手的时候尽可能的快,不能给兄弟留一丝痛苦。
“来了!”
“来吧,大哥!”
燕自远正准备下刀的时候,前面的金人却突然大吼:“且慢!且慢!住手,兄弟!!”
一听是汉语,燕自远立马将手中的刀放了下来。
前面的人下了马,“我们都是汉人,和队伍走散了,一路上都在搜寻还活着的士兵。穿着金人的衣服,是因为担心被金人发现。不然打死我们也不穿后金狗的东西呀!这里有两匹马,赶快带着那位兄弟上马吧。”
燕自远深叹一口气,只是虚惊一场。
“这位兄弟伤得有些重,恐怕我们得尽快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不然的话……他性命堪忧。”燕自远说道。
“那我们就尽快骑马去关内吧。”中间那个大胡子黑脸的士兵说。
一路上了解到这四位兄弟分别叫作王志高,洪士通,白炔,曲远归。只有王兄弟是辽东人,他就是那个大胡子黑脸高个子的人,其余三人都来自内地。其中王和洪原本就认识。他们现在都要回关内去。因为燕自远是京都人,所以大家决定先到北京修养一段时间,再回家去。
路上陆续又遇到了四位兄弟,都是士兵。他们分别叫作黄一山,张启然,许灼,何靖。现在他们总共是十个人,人多,也好相互有个照应。过了一会,小六的血终于止住了,大家的伤也都没有什么大碍。他们决定快马加鞭,尽快赶往北京。
一路上大家有说有笑,好像把战败的事情早已抛之脑后。但实际上大家内心深处都是无比沉重的,他们不仅打了败仗,而且还成为了逃兵。他们对不起国家,他们是耻辱……
尤其是燕自远,对他来说,他再次成为了逃兵。他懊悔,他苦恼,他不服,他悲伤……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正常,实际上他心如刀绞,肠子都觉得像是被人扯断了一样。
太耻辱了。
上马后,大家就纷纷弃了甲,以加快行进的速度。可惜路上无酒无肉,只能喝些凉水,再配上干粮和路边摘的野果子吃。
路上,燕自远问大家:“诸位兄弟以后准备做什么?”
“回家吧。家里还有妻子孩子等着我回去呢。不过我家在贵州,回去的话估计要个小半年。”洪士通说。
“这么远呀。怎么跑这么远来当兵的?在家里陪着妻儿岂不是很好?”白炔问。
“那不……总得有人当嘛。”众人立刻会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
“那你呢,你有什么打算?”洪士通满面笑容地接着说。
“我也一样,回家。”
“我也是呀,好久没回家了,当然只打算回家了。”曲远归说。
“回家的也算我一个。”一直沉默着的黄一山也应了声。
“启然兄弟呢?”洪士通兴奋的笑着问道。虽然他年龄已经不小了,但还是整天笑嘻嘻的,跟个老孩子一样。
“我,我想先回家安顿一下,然后再云游四海。不怕你们笑话,我觉得大明朝江山如此多娇,我有很多都没看过。趁着年轻,想多看看。”说着,他又唱起了一路上嘴巴都不舍得闭上的歌:
带我看春天河边柳
夏日池塘花
带我看秋天百叶落
冬日飞雪花
乘着一扁舟
游遍江南百万家
骑着一匹马
踏破群山上山崖
……
“你可别唱了,多难听!再唱我就给你拽下马了!”白炔故意皱着脸说。
“我看你这歌是自己编的吧?”洪士通也玩笑道。
大家也都哄哄地笑起来。
“才不是呢,这是我老家的歌。”张启然一脸认真地辩驳道。
“确实是好歌呀!”其他几人纷纷感慨。
“那王兄弟呢?有什么打算?”大家把目光都齐齐地转向王志高。
“我是辽东人,家就在这,也没有什么地方可以去的。再送你们几十里我就要回去了。”王志高说的虽然很平淡,但好似心情是有些沉重的。
燕自远马上说:“正是因为有你们这样的人,国家才能免受危难,百姓才能安居乐业。”然后郑重地向他作了揖。
众人也纷纷作揖。
“那许灼、何靖你俩呢?”
“我也想去京城。长这么大了,还没看过几次。而且,我不想就这样沉沦,一辈子就这样平平常常地过去,大丈夫毕竟要做成一番大事!”许灼满怀激动地说。
“讲的好!我同意许兄弟的!”
“小六呢?”
“我,我,我跟着燕大哥。”小六支支吾吾地说。把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