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甲板上,海浪不断冲击着船身,让狂热者号上的一切都晃动了起来。我死命抓住侧板,吐在了海里。我无法忍受这强烈的眩晕,虽然这才只是在码头上,但我想收回我说过的想环游世界之类的话,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父亲正在和他的弟弟乔治.埃文斯交涉,大概话题就是我父亲来了中国后英国的变化及东印度公司的一些事。我爷爷的事他们可能会说一下,毕竟这才是父亲和他弟弟不得不见一面的原因。而我的那件事,我倒希望父亲把它忘记或认为那只是孩子的胡思乱想,不必当真。可我又觉得不对劲,因为他们俩突然看向我,又都突然笑了起来。我一脸疑惑,不知他们在笑些什么,于是向岸上走去。
我站在码头上,看着蓝的吓人的大海,后悔的念头又强了起来。我痴痴地看向大海,直到我的后背被抵了一下,我转过身,然后是一声几乎像是在吼叫:“喂!说你呢!让开!你这个看着就没用的中国孩子!”我听的出来他重读了“中国”这个词。
“不好意思,先生,但我觉得你至少应该礼貌一些。你知道‘礼貌’这个单词怎么拼么?我相信你应该不会让一个中国孩子来教你拼写吧!”我毫不示弱。
他将怀中抱着的大箱子轻轻放到地下,但我还是觉得地面震动了一下。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是一个高大精壮的男人,看似沧桑的脸却又透露出青涩,粗壮的手臂垂在身体两侧,似乎可以一拳把我打成残废。
“我用得着你来教育我?”他似乎怒了。
“是的,至少我这么觉得。”我回答。
“你这个瘦弱的小东西,难道你也得逼我动手吗?我可不想打孩子。”
我往后退了两步,我不知道他会有那么大的脾气,我还从来没见过火气像他那么大的人呢!“对不起,先生。我向你道歉,但我觉得你也该对我道歉。”
“你到底是英国人还是中国人?”他在扯开话题,他想挽回自己的面子,“你为什么外表都像中国人——除了眼睛,你那湛蓝的眼睛像极了我的母亲——你为什么会说英语?难道你从小在英国长大?”
“这那简单,因为我的父亲是英国人,而我的母亲是中国人。”
“啊……那你在家里一定很受宠爱吧!”
“为什么这么说?父亲母亲是很疼爱我,但是我还有个姐姐,还有个弟弟。相比较我和姐姐来说,还是弟弟更受宠爱一些。”
“年龄小的永远得宠,而年长的只能受苦,就像我。”他这样总结。
他自然坐到了箱子上,开始叹气,我不知道如何去安抚他的心情,所以只好问他的名字。
“阿尔莱亚。”他说到。
“姓还是名?”
“名。”
“那你的姓呢?”
“你就叫我阿尔莱亚就行了。你呢?你叫什么?”
“我?你想知道我的中文名字还是英文名字?”
“两个。”
“中文名字是洛风,英文名字是斯特兰奇,斯特兰奇.埃文斯。”
“你姓什么?”他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几乎要从箱子上跳下来。
“埃文斯。”我以为是我刚刚读错了,所以我这次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说。
“你和乔治.埃文斯船长是什么关系?”
“我的父亲是他的哥哥。”
“所以你的父亲是安东尼.埃文斯?乔治船长是你的叔叔?”
我点了点头,有个人叫了他的名字,似乎是想让他抓紧干活。于是他又抱起地上的大箱子,走的时候对我说:“你真幸运。”
不断有人从我身边经过,他们都或多或少抱着一些东西上船,因为都在箱子里,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什么。
他说我在家里很受宠爱是什么意思?他是从哪儿看出来的?就算我是乔治的侄子又怎样,为什么说我幸运?还有,我的父亲已多年不在英国了,他又是怎么知道我父亲的?真是个怪人!奇怪的阿尔莱亚,我要把这些弄明白。
“呦,不长眼的小杂种,让开!”我感受到了强有力的一股推力,将正在发呆的我推到了地上。
“呵,没用的杂种!长得那么瘦小有什么出息!”他直直地站着,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我。他是一个没有阿尔莱亚高大的男人,应该也是船员,搞不好官职很高。我颤抖着站起来,掸了掸身上的尘土,看着他。
“怎么?你这个血统不一的杂种?听不懂英语吗?”他表现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让我不敢出声。虽然肚子里都是怒气,却不敢冲他发出来。
“难不成你是哑巴?哈哈哈,大家快过来,过来看看,这儿有个小哑巴!”他大声叫道,迅速聚集了许多人,我没看到阿尔莱亚,我本希望他能够帮助我的。
“我不是哑巴!”我尽可能大声地喊了出来。
“你们,在干嘛呢?”乔治似乎听到了声响,站在船上冲我们叫。
“船长,我们干累了,正拿个小孩开心呢!”说着,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领,把我提了起来,衣服勒得我生疼。
“把他放下!马库斯!快点!”乔治似乎急了。
我感觉到有个人把我解救下来,然后给了那个叫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