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黄的墙壁、老旧的桌椅、硌脚的砖石地面,甚至连有些桌子都未擦干净,上还有乌黑的泥垢和食物的残渣存留,再兼之馆子不大,里面的光线很是不充足。
光是这些缺陷,就足够能解释,此间为何只有寥寥几桌客人了。
不过对于刘胤来说,再恶劣的环境,也要好过满是血泥和蛆虫的堑壕,所以他不计较。
于是他当下便挑了张较为干净的桌子,在桌前长凳上坐了下去。
目光隐晦的扫过一把斜挂在墙壁上的木剑,那就是他脑海中方向指明的终点,然后指引感也就此消失。
‘一把木剑?到底有多神奇,能算是宝物呢。’
也不敢多去瞧,被人看穿端倪,而是用手指节敲了两下桌面。
毕竟是饭馆,来了人要招待。
跑堂的伙计走过来,肩上搭着条毛巾,也没低三下气的态度,就不卑不吭的问了一句:“这位大班,光临咱们小店,要切滴什么?”
“噎则贰册老...”
附近有桌子食客是两个人,其中一人斜着往这边瞥了一眼,嘴里低声蹦出来句方言俚语。
刘胤不用猜都知道那必然不是什么好话,他见二人脖子上缠着辫子,身上穿的也是脏兮兮的粗布对襟短打,又瞧他们连吃饭时都是一只脚踏着凳子一手捧着海碗的模样,也没予理会。
他对伙计道:“先给我来一壶茶。”
“好嘞。”
这边伙计刚应了下,那头又传来了一声压抑不住的嗤笑。
“大兴巴子。”
汉子摇摇头,接着道:“唉,么劲,算账。”
伙计很快过去,收了钱后走向伙房,两个吃饱喝足的汉子则径直离去。
自始至终刘胤都面不改色,未放在心上。
那两个汉子大抵也是卖力气的穷苦人,与刚下船便盯上他欲谋财害命的几个流氓不一样,他若连这般人物的区区几句恶语都容它不下,那还能成什么大器?
片刻后,伙计端着茶盘来到刘胤这边,把一壶茶放下,还有一只茶杯。
却在这伙计要走时,刘胤的一只手抓住了茶盘。
“先生,侬这是...”
如此举动引得伙计不解,眉头一挑,而后上下打量起刘胤。
“茶盘放下。”
刘胤没给他多解释,只是平淡道。
“嚯,好。”
伙计一乐,目光中带着莫名的意味,索性便随了刘某人的愿,把茶盘放到了桌子上。
而后,他便抱起了膀子,嘴角上扬,想看看这人要耍些什么。
那位一直躲在柜台后低着头看一卷书,穿对襟长衫,戴着瓜皮帽,似是掌柜一样的中年男人终是抬头瞧了这边一眼,旋即又继续垂下头。
在伙计目光的注视下,刘胤把其他茶杯依次从茶盘中拿出去,只留一只放在茶盘的最中间位置。
随后持茶壶向茶杯中倒茶,茶水还烫,热气袅袅升起,几片茶叶飘在上面,直至满杯。
最后,把茶壶放在茶盘之外。
这是茶阵,洪门【海底】上记载的诸秘籍中的一种,非洪门兄弟不传,非洪门兄弟不认。
茶盘中心一杯满茶,这一阵名唤“一龙阵”。
刘胤端直坐在原位,静静等待。
这间饭馆的牌匾下既悬着灯笼,那就证明此地必有洪门中人,即便没有,也一定与洪门有关联。
他叔叔是洪门中人,他自然也是洪门中人,正因如此,在来到饭馆外看到灯笼时,他才会心情不错。
这是找到组织了!
说眼下他摆出了茶阵后,那伙计直愣愣盯着茶盘看了好几秒,随后又抬起头看了看刘胤,目光又惊又异,见刘胤一直端坐不喝茶的样子,伙计的脸色终于有了微妙的变化。
伙计转过身,向着柜台里的掌柜吆喝一声:“掌柜的,来香了,也像白朋。”
此话中夹着隐语:香,指会中兄弟。白朋,指未入洪门却懂洪家规矩者。
闻言,本正在看书的掌柜耳朵一动,缓缓放下手中那卷书,抬起了头。
掌柜的扫了眼刘胤,没说什么,只是给伙计使了个眼色。
伙计心领神会,看了看剩下的三个客人,拍了拍巴掌,对他们道:“诸位客官,诸位客官。”
待那三人看向他后,他脸上堆起了笑容,道:“可曾吃好了?”
几个顾客不明所以,有人顺着话茬点点头答道:“切好了,侬家的味道还不错。”
“那就好,现在我们小店有些事,要提前打烊了,对不住了各位,请移步吧,餐费就免了,算我们掌柜的请各位了。”
伙计冲着几人抱了抱拳。
“搞什么呀?扫兴。”
“哎,走吧走吧,下肚的不要银,赚嘞。”
三个客人即便有些不满,但能白吃一顿已是美事,也没想多究,纷纷离去。
然后伙计就把饭馆大门一关,门栓一叉。
这时,那掌柜的才施施然自柜台后走出,一只手背负于身后,一只袖放在身前,来到刘胤那张桌前,看了眼桌上的茶阵,又看看刘胤,沉默不语。
刘胤明白,眼前这位恐怕就是这间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