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崔氏族地深处,一位面容凄苦、双目失神,却又打扮精致的妙龄女子,正坐在闺楼二层窗边,向着窗外发呆,无论是丫鬟打扫,还是奶妈问候,女子都不为所动,也只有父母探望的时候,女子才顺从的行礼说句话。
阁楼上传来一阵沉稳的上楼脚步声,来人正是女子的父亲,清河崔氏当代族长崔君绰。而这位女子,正是崔君绰最小的女儿,也是清河崔氏当代族长唯一的嫡女崔明月。
看到女儿日复一日的就这么每日看窗外,鬓角微霜的老父亲心中也不是滋味,可眼瞅着女儿的嘴唇一天天越发乌青,证明病情越发严重,任谁摊上了这种天生绝症,都开心不起来吧。
“明月,长安发生的事你听说了吧?”跟以往每天关心女儿病情不同,这次崔君绰竟然开口先问的是时势。
崔明月起身行礼,答说不知,那淡漠的眼神,就好像天底下发生了任何事都跟自己无关,何须知道一样。
崔君绰耐心的说道:“就是新任秦王选妃一事,为父跟族中长老商议过了,我们清河崔氏各房出一人参与,你也到了适婚的年龄,所以此次我们这边,想要你去试试看。”
这话本来很正常,婚嫁之事向来是父母之命,而且这等世家大族惯用联姻之法,这些千金小姐也都知道自己从一出生就注定是背负着一定家族责任的。
可崔君绰说到这里,怕伤了女儿的心,赶忙解释道:“你莫要多心,为父此意不是要你去联姻,而是听说这位秦王不是凡人,说不定你到了他的身边,你的病可能有什么转机也未可知。呵呵,从种种情报来看,这位秦王是个善于创造奇迹之人,所以……”
所以什么,他没有点破,其实后面应该是,所以又重新对治病燃起了希望,想要女儿去试试。
这时崔明月开口了,“父亲,这位秦王是医者?”
“这……不是,但听说他懂医术。”
“那他的医术比孙神医如何?”
“额……应该、应该是不及的。”崔君绰被女儿问的有些紧张,生怕女儿直接拒绝。
崔明月家教很好,条理分明的说道:“倘若是求医,我们该直接登门求他便是了,何须以这种方式?我们崔家也是名门望族,能够跟皇室搭上话吧。”
崔君绰点了点头道:“道理是如此,但你也知道,你这病不一般,我想,就算能治好也得大代价,我们清河崔氏是望族不假,但没有理由迫使皇室花费大代价出手,再者……之前曾经还跟皇室李家闹过不愉快,所以,只能委屈你了。”
崔明月看到父亲如此为难自责,心中也是难过,起身行礼说道:“因为女儿的病,累及父亲劳心之此,女儿不孝!以清河崔氏的声望,说不定能促成此事,但却未必是好事,李氏皇族肯定也会调查,查出清河崔氏将一绝症病女嫁给秦王,不仅无益而且有害,倒是双方必然交恶。”
崔君绰摆手道:“这些为父都能处理,你不需过多担忧。”
“不,父亲,不是这样的。当年我十岁的时候,孙神医给我诊病,断言我活不过二十岁,女儿如此残躯,就不要去害人了,只愿在离开前的日子里,能够侍奉陪伴在父母身边,稍稍尽点孝心,于愿足矣。”崔明月真挚道。
听到这话,崔父双目含泪,伸手抚了抚女儿的头发,哽咽道:“休得胡言!孙神医说不过二十,现如今你二十有二,就是说谶言已破……”
“父亲,女儿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两年越发虚弱,能延寿两年,是父亲和家族花了大代价的,所以,我们就不要自己骗自己了。”崔明月悲戚的说完,转身坐回了窗前。
“哎!你且不用多想,为父就算拼了老命也要寻得救你之法……”
回想女儿当年十六岁的时候,太过懂事,害怕父母白发人送黑发人,曾离家出走想要躲开生离死别,一走就是三年,废了好大工夫才寻回,崔君绰告诉自己,自己已经失去过一次女儿了,绝对不能再失去第二次。
崔君绰长叹一声,叮嘱丫鬟好生伺候,自己有些踉跄的下楼离去。
丫鬟崔莺莺也是从小跟着小姐长大的,心中自然全是小姐一人,上前劝解道:“小姐,孙神医说我们活不过二十,现在不是活到二十二了吗?连这样的老神仙都不准,那就没有什么能难得住我们啦,你想开一点,医书上说,心情舒畅才有利于健康的。”
可没人搭理她,小姐没兴趣,依旧看着窗外,嘴里小声呢喃着可怜不能在死前见你们一面之类的。
丫鬟没听清,只当是小姐又郁闷难解心情不好呢,看到上一个话题没用,眼珠一转化身说书人一样讲故事道:“小姐,刚才老爷说的长安秦王选妃,我前天给你说过的你不记得了吗?说起来这位新任秦王,可神了呢,民间传遍了关于他的神奇,都说他是天上的仙人下凡呢。可真实却是,他叫李元英,是太上皇失落民间的第五子,当今皇帝的亲弟弟……”
小丫鬟自顾自的讲着故事,却没有发现,往日雷打不动的小姐,在听到李元英三个字的时候,浑身一震,竟然缓缓转过了头来,认真挺起了故事,捂着胸口语气颤抖的追问道:“你刚才说,他、他叫什么名字?”
回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