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中的李银龙面容英俊，身材挺拔，一头深褐色的长发随意披散着，一双眼睛是深遂的黑色。他脸上线条刚毅，皮肤则是许多女人们梦寐以求的米白色。

但眼前这个叫李银龙的人，样貌变化实在太大了，脸上轮廓更加圆润，皮肤也黑了不少，以至于她完全认不出来了。

有着超强记忆力的莫甘娜竟也会忘记别人的长相，这有点说不过去。但此事情有可原，因为，就算当时的莫甘娜也没太多留意过这名学生。

确切的说，在那所顶尖学院里，她没有在乎过任何一个学生。每个学生在她那巨大的天才光环下都黯然失色，她的所有专注力都集中在研究项目上，学生们对她而言，只是“高级”一些的工具人罢了。

莫甘娜用另一种眼神打量着他，略带惊讶道，“你叫……李银龙，曾是我的学生？”

“呵，是啊，你总算想起来了？”李银龙嘴角微微上翘。

“导师，你好。”

熟悉的问候声，变为穿透时空的回忆锁链，将莫甘娜瞬间拉回到现实中。

一时无言，场面略显尴尬。

沉默片刻后，莫甘娜很快便将目光绕过李银龙，投在他身后那些护卫身上。她知道，对方绝不是来跟她叙旧的，而她，也完全没有这个打算。

“说吧，你们到底想怎么解决这件事，军方想要的是什么……或者说，你想要什么？”

“哦豁……”

李银龙嘴角微颤，轻轻拍了拍手竟然鼓起掌来。莫甘娜注意到，他身后那几名守卫有点紧张，但没有任何行动。

“不愧是号称天才学者的人，你认为我想从你这得到什么呢？似乎世俗化的伎俩也影响到你这么伟大的人物了呢。”

“哼——”莫甘娜轻哼一声，表示不屑。

李银龙收起鼓掌的手，负在身后，脸上旋即收起笑容道，“不过很抱歉，我说过，我只是个小人物，被行星理事会高层委派来和你谈判，并不想得到任何东西。我来此只是为了见你一面。”

只为了见自己一面？

莫甘娜差点就信了，但清醒的理智提醒她，继续保持沉默才是良策。

“啧啧，我本以为遇到了真正的学者，你研究的东西会更非同凡响，更伟大，更有前瞻性，或许能够解开有关人类命运的难题。”李银龙摇晃着脑袋，冷声道，“但现在，我很失望，原来你只是一个平庸的可怜虫。”

莫甘娜可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物，但这句“平庸的可怜虫”，让她的自尊心被深深刺痛了。

“我不懂你什么意思？”

“不懂也正常。”

李银龙双手一摊，迎着莫甘娜的冷峻目光，仍然是以略带沙哑的嗓音，不急不徐的道，“我的意思是，你看问题的出发点太过单一，研究的方向更是如此。你揪着一点点小发现便钻了牛角尖，看不到更广阔的地方。”

“然后呢？”

“呵，别人对你研究的东西和做过的事，或许不是那么明白，但我却一清二楚。给你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吧，我认为你研究的tn38病毒，来自于远古生命体，不管是植物还是菌类，以目前的研究结果来说，你已经摸到了那个神秘世界的一角。”

说到这里，银龙略微停顿了片刻，似乎在观察莫甘娜的反应。

“继续。”

莫甘娜的表情毫无变化，内心却在波涛翻涌。

李银龙顺着莫甘娜的话接道，“可能刚才我没有说清楚，我这次来，就是谈谈这个。”

“军方让你跟我谈这个的？”

“不，当然不是，这只是我个人的浅薄看法。”

“很好，你还有什么高见？”

强烈的阳光洒在莫甘娜的侧脸上，一阵恍惚感觉袭来，她不由得眯起眼睛看眼前这位曾经的学生。

“高见谈不上，其实，你自己心里最清楚不过了，”李银龙也毫不含糊，立即侃侃而谈，“你的研究揭示了人类基因是可以随意改造的，生命进化的基础是变异，人类是生物的一种，自然不例外。变异正是由DNA的错误复制产生的，你的理论便是建立在此基础上。

因为你坚信，如果基因从来不出错，永远精确的复制和遗传，那么地球上的生命也就不会存在了。正如我们这个世界，进化的活力是在种种偏离道德主线和颠覆传统的基础上产生的，欲望和冲动才是基础动力，这是你一直以来的指导思想……我说得对吗，莫甘娜博士？”

李银龙插着腰站在她面前，笑意盈盈看着她。

此时，莫甘娜终于沉不住气了，哼了一声。

她无法不认同对方这番话。因为，李银龙说的虽然隐晦，但确实是她的内心所想。

她听明白了，眼前这个人真的知道很多关于她的事情，不管是研究方面还是想法上。但他刚才说的也不是什么深藏的秘密，这些东西在熟读她的研究报告后也能找到大概出处。

莫甘娜只想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说她是个“平庸的可怜虫”，难道还有她没掌握的东西吗？

“这根本证明不了什么。”莫甘娜下巴颏抬起，脸上是不屑的神情。

“哦，你说得对，这些事不过是皮毛而已……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