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行衍在天仙峰的日子是平常琐碎的,每一日清晨他都会在那块离演武场很近的山石上读书,有时皱眉,有时又大笑。入迷之深,甚至连莫白靠近他也没注意到。
莫白却喜欢看他专于读书的样子。
她用手托着脸颊,总会痴痴的看他许久。
莫白还记得,少时的自己想:这书里到底有什么神奇仙术,竟引的师兄又哭又笑?有一次就因为好奇,她过去看了几眼。里头全是什么知乎者也的,都是凡人读的书,无趣的很。
书里没有一点修行的法门,莫白实在看不下去。看多反而让她上下两眼皮打架,头昏脑涨,有一次竟意外在师尊讲经时睡去。最后当然被罚的不轻。
不过,只要是师兄喜欢的,也是她莫白喜欢的。要是不喜欢,也得喜欢。
近日张念之闭关,君行衍想着师尊没个三五年没法出关,午间讲经琐事便不参与。毕竟不能修行,不如趁闲暇时间多读些圣贤典籍,神功法门,说不定可以帮助莫白他们修行。
这些日子里,君行衍在看书的同时,也在等着宗主的答复。
对于宗主,君行衍除了尊敬和畏惧,没有太多的杂念。有时他会怀疑自己是否是宗主的孩子,他们之间,或许更像陌生人。他的亲兄弟倒是见过几回,大哥不苟言笑,三弟连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有小妹拿出了一件宝器笑呵呵的要送给自己。至于自己的母亲,那个传言中的宗主弟子,每一次见他,也仅仅问了“最近过的可还安好?”之后,也没什么话。
似乎,他是整个天道门都无关紧要的人。
年少时,他便一个人在天仙峰上了,天仙峰原本有十九个弟子,但到现在,山是那山,水是那水,人却不是那人。少年时君行衍有八个师兄,现在有两个。他记得最大的那个师兄有一缕小胡子,下凡游历时总会给他带一根冰糖葫芦。他御剑飞行,飞了八百里,风尘仆仆的只带回来了一根糖葫芦。
糖葫芦是闪着光的,每次在日头底下,君行衍都担心它会融化。于是他会一口吃下一个,第一口是甜腻的,后面是酸的,再细嚼又是甜的,甜的让人发笑。
没几年,到君行衍懂事时,那个师兄在一次下山时再没有回来过了,说是碰上什么大妖,像糖葫芦一样,被一口吞下了,连尸首都找不到。
此后,君行衍没有吃过糖葫芦。
他不能修行,因为修行之人需要灵根,他的灵根杂驳,与凡人无异。他看得懂典籍,法术,功法,却感受不到那天地间的灵气。就像此时的灵魂归附到刚出生的幼童身上,有心无力。
于是他早就断了念想,想着此生能跟心爱的人渡过一生,生老病死,也就够了。
又是一个清晨,远处山峦间有一道人影向他逼近,君行衍看不清来人,却猜到了是来找他的。
待到近些,他才看清来的人,是宗主的内门二弟子——游双栖。
游双栖生的黝黑,但偏爱白色,鞋子,冠帽,衣服,无一不是纯白色。这就显得他这个人在人群中分外惹眼,一眼就能认出他来。眉目看上去倒是清爽男子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生的如此黑。
“君师弟,师尊命我带你去储仙峰议事。”
君行衍听到议事二字不免心中“咯噔”一声,问:“游师兄,可否告知叫我过去议什么事?”
“这,我也不知,师尊只是嘱咐我将你带去,其他的,什么也没说。”游双栖面露无奈。
沉吟半晌,君行衍抱拳示意,面色沉重道:“那好,这就劳烦游师兄带我过去了。”
游双栖听此,抓住君行衍肩头,提醒道:“我的飞剑以速闻名,师弟要当心些。”
“哦,师兄,我知晓了————啊!”
不远处的莫白等人只见一道白光掠去,伴着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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储仙峰上,主殿中。
随着游双栖的大声禀报,君行衍一人踏入殿内。
刚一踏入,众人的目光就聚集到他身上,这让君行衍心中犹如上了一根弦,紧绷无比。
君行衍小心瞧去,除了有几个熟人,这几个都不曾见过。心下正在细想着。
突然——
“行衍,在外头晃悠,像什么样子!大胆进来即可。”出声的事主殿座位上的天道门宗主君凤栩。
君行衍一步踱一步的进来了,却不敢抬头。那个人的威压实在可怕,稍稍移动,都要大费力气。
他没习过武,更不能修行,短短的一段路,竟走了许久。
走到殿中时,早已满头大汗。
“呵呵”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笑声响了起来,在安静的大殿上,宛如响雷。
君行衍侧身看去,是左边一个紫衣少女,十七岁上下,娇丽可爱,刚刚的笑声就是从她嘴里发出的。
少女身边的灰衣老者狠狠瞪了少女一眼,向坐在主殿上的君凤栩出言道:“爱徒自小顽劣,望宗主饶过。”
低沉厚重的声音从上方传来,“既然这么顽劣,就割了她的舌头吧!反正修行不是靠嘴的。”
“求宗主放她一马!”灰衣老者赶忙下跪,而少女早被吓的瘫软。
“哈哈哈,周子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