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镜海环后巷深处一如传闻中那般黝黑深邃,而它往日的寂静则被一眼望去瞧不见尽头的人群脚步声打破了。
为首男人的大半张脸被硕大的帽檐阴影笼罩,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却也掩盖不了他周身的肃杀之势,是那种在肉搏厮杀鲜血淋漓的场合摸爬滚打多年所拥有的迫人气息。他身后跟着的队伍密密麻麻神色各异,暴雨里的镜海环仍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压迫感。
“我的人说你可以操控极反恶纹的激活时间?”为首的男子朝着黝黑深邃的黑暗深处发问。
“你要是不信,你何必到这里来找我。”从深处走出来的人,由身上的恶纹执持一柄木伞,仿佛有自然结界那般在整个氛围里显得独树一帜。
在暴雨里声音相对会被减弱,可一点都减少不了双方的不悦。雨水越下越多,迷蒙起这些不速之客的眼眸,而执伞之人却越来越清醒——
“林柏言是你什么人?还是说你们对最近传言中新生的极反恶纹有什么想法?”一针见血看透了来人的意图,执伞人直截了当问出问题。肃杀男子透过雨帘审视着对面的人没有回话,反而是身边的人忍不住了开口:“我们‘虚空’尊重你不代表你就可以这么傲慢目中无人,老大有气度不代表我万桉也得对你好声好气,你不就是那个什么对外号称早就死掉的路景曜么?”
执伞人不置可否冷哼一声转头就走,“你们还有一分钟时间立刻离开,我可以当作无事发生。”
为首男人无奈地摇摇头,而后他展示了他的舌头,在舌体中央有一节手指大小的纹路标记,在看到执伞人轻轻颔首后说到:“不好意思,是我的人态度有问题。”
执伞人微微蹙眉转过头看着男子身边的万桉只把她盯到心里发毛,随后转向领头人“你们来的人身上都有这种形态的恶纹?”
男人沉重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不全是,也有跟着亲人过来的,近日我们‘虚空’成员里莫名新生的纹路都跟我舌头上的大同小异。”
执伞人了然的点点头“这种纹路的反噬效果大同小异,作用部位不同罢了。如果这几天没有发作的话,那应该过两天真正难熬的反噬期就该开始了。”然后认真看着肃杀男子说,“现在你体内的恶纹干扰应该被你自己处理的差不多了,我顺便问一句,等几天之后如果极反恶纹也开始发作,你还打算继续树大招风搞这个组织吗?”
领头男子点点头,他现在在完成的不只是个人的梦想。
执伞人语调严肃,“那我必须得告诉你,从你舌尖恶纹被激活为极反恶纹开始,它跟那些普通恶纹是完全不一样的,希望你能有这种觉悟。”
领头男子再次盯着执伞人郑重的点了点头,“我没有救了。”
执伞人此时却有些局促地摆摆手,“其实也不是这么说,只是因为这次的恶纹在激活之前因为不知道什么事情给你加了点催化以至于将来两天你可能会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但是按照纹路来看,它的走向好像……”指指万桉,“恶因是她。”
万桉被领头男人身边的几个人阴鸷地盯着摇摇手否认三连,“我不是,我没有,别乱说。”努力朝着领头男子做出一个堪堪称得上腼腆的笑容却抬头目露凶光地紧盯执伞人,“你一个外人不要挑拨我们组织里的关系。”说完又继续“和善”地看着领头人,“不过安全起见,我的建议是你还是留下来跟这个外人待在一起比较安全,无论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我们这个组织秩序。”
领头人纠结了再三,又看向执伞人:“可以吗?你……您可以救救我吗?”
执伞人此时操控着恶纹将伞往对面人头上挪去,“这暴雨也在见证你的诚意,得到了你的认可,我何乐而不为?”
林时屿原想着自己十八岁实习的夏天是甜汽水味儿的,是那种透着冰冻过还带着霜的玻璃瓶折射阳光的那种橙色,沁甜的气味伴随着上浮破裂的泡泡一起发出噗的声响,可谁知却在实习没多久就遇上了被迫“出卖”上司的事情,她没想到自己站在办公室里的休息室门口踟蹰了接近十分钟等待里面上司姐姐的反馈,手心微微冒了汗,来回徘徊,想了又想往往复复,挠了挠头,不知道是今天第几次叹气。
直到路行霜从休息室出来,林时屿赶紧迎上去都没有意识到她已经错过了今天路景树回给她的唯一的一通电话。
“我想路师兄他也不是故意隐瞒不告诉你的,主要是事情发生突然也不想让你担心……”林时屿不知道路行霜听了自己的“被迫出卖”之后在休息室内打给谁问了哪些做了什么操作,赶紧找补着想要再替路景树说点好话。路行霜扶了扶自己的眼镜笑了,“我的弟弟我当然了解。你想路师兄他也不是故意?你认识我弟弟多久了?”
林时屿手指绞在一起,顾左右而言他,她偷瞥了一眼女人的神情。她本就年纪尚轻,三言两语就可以吐露真心。她面对着路行霜,心中确切地明白自己有多稚幼天真、不堪一击。林时屿倏然被路行霜看得有些不自在,低下头抠着手指,眼神转看向特遣局楼下撑着伞来来往往的人群。一时间她觉得自己什么声音都听不大清,只有路行霜轻笑的声音。
暴雨倾盆致使开往镜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