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墨略带自嘲感觉地笑了笑:“你见过不是人类的东西互相信任吗?人类之间的信任也不多。”
流火语气不轻松地说:“有什么可怀疑的?我做什么事妨碍到你了?”
她的辩解里有关切和自责的意思。
徒墨说:“在覆海市大学图书馆,我感应到你……你做了什么?”
流火说:“我从网上借了一本书,那个图书馆对不是学生的人也开放。我借书有什么错?”
“你借的什么书,书在你办公室里吗?”徒墨用审视的目光盯着她。
流火说:“在楼下柜子里。你需要我下楼给你拿过来吗?”
徒墨打开她自己来时随手关上的办公室门,看到正对着门向下延伸的楼梯上站着一堆破烂一样的东西。
“流火,楼梯上有一堆垃圾。”
流火已经悄悄溜走了,这东西估计是要拖延徒墨的时间。
这是个肢体、躯干、头颅都形状怪异的木制关节人偶。
人偶的躯干左侧比右侧短,上半身像个立着的梯形,腰那里向左侧偏,这个人偶侧弯得像一把镰刀,它的右胳膊长得能直接碰到它站着的台阶,左胳膊的肘关节向后翻折,使得左手反方向上抬、按着楼梯间的墙壁。
人偶的头上没有五官的起伏轮廓,但是在平整的脸上有黑蜡笔涂出来的两个实心圆形的眼睛、红蜡笔涂出来的横月牙形、两边尖角上扬的嘴。上面只画了眼睛、嘴,没有画鼻子和耳朵。
“谁把你做成这模样?老家伙就没时间给你修理修理?”
流火这老家伙给她留了一张悬在空中的字条:“我被威胁了,做什么事都是不得已啊。我给你留的那盒东西,你可别嫌弃,味特香。你没啥品味,肯定没见识过。”
这么多字估计是预料到会被徒墨发现,提前写好了。
这字条似有感应,在徒墨看完之后,自燃了,一点儿灰烬都不剩。
办公桌后面的窗户大敞四开,看样子这老东西从窗户逃出去了。
徒墨正欲从窗户追出去的时候,一个从上面倒垂下来的人偶脑袋和朝她伸过来的一双指节如锥子那样细长、尖锐的木手,同时拦住了她的去路。
徒墨不想耽搁时间,飞快地跑下楼梯。
她一出门,就看到那个木人偶跳到地上,挡住她。
她身后是死胡同,她估摸凭着自己的速度,扒到墙上、还没翻过去时,可能会被这个木人偶的锥子手扎穿后背。
木人偶的腿有两个关节,弯折着成三段,上部分像螃蟹腿一样向外侧伸,底部用尖锐的末端立在地上,支撑着它的身体。
她朝人偶的左侧跑,在人偶伸出尖手迎向她时,她跳向人偶的右上方,顺手拽下了人偶的右臂。
右臂一落地,竟有了自主意识,以五指为足,站起来,向着徒墨的脸上跳。
人偶掉下右臂的地方“生长”出形状不规则的木材,那木材断裂、变形、重组,变成了新的手臂,和掉下来的那只手臂一样长。
徒墨躲过跳起来的断臂,向前面的巷子与马路的交汇处跑,后面的人偶对她紧追不舍。
一辆汽车开过来接应她,她跃上车顶,车里的徐缒是普通人,看不到那个怪异的人偶,但是一听到徒墨说的“加速,右拐!”,就知道如果不着急跑,肯定会倒霉。
汽车一路狂飙,开上高速公路,一个多小时后停在赤海火山的山脚下。
火山已经一千多年没喷发了,附近自然环境优美,生机盎然。
徐缒说:“大师,为什么来这?”
徒墨说:“别叫我大师。因为刚才有个会跑会跳的木头人偶追着我跑,这东西有点儿智商,不会冒一点儿风险,它不会想来火山附近。”
徒墨猜测那个人偶诡物帮流火的忙,绝不是因为对流火忠心耿耿,而是因为被流火吓的。
流火不只能变成火焰样子的影子,还能变出真的烈焰。
徐缒说:“徒墨,自从你上次把那个灾魇诡物抓到了,我和过去相比是开始了新的生活。”
徐缒之前已经被那个诡物逼疯了,不得不每天用那些精神科开的药,尽全力保持清醒。
徐缒自小就被那个诡物坑害,可身边的人们都看不见它,感叹着他好好的一个小孩,模样好、学习好,可惜精神不好。于是,他只能假装他身边的诡物不存在,假装无事,煎熬了二十多年。
被诡物纠缠的人类才能看到诡物。
但是,他们只能看到害自己的诡物,看不到其他的,不会像徒墨那样在目光所及的地方就经常发现“各种各样的不寻常”。
徒墨摇摇头,看着山野间那些枝叶茂密的树木,说:“你最好别把我想得太好,爱幻想的人太多,一旦真相和幻想的不一样,就会有怨气。”
徐缒走到她面前,“我永远都感谢你,不会以怨报德。”
徒墨想到了一个巧妙的说法,举例说:“传说故事里,好多都是大侠除恶,到时候人们感激大侠,可要是恶人除恶呢?”
徐缒说:“大侠除恶,受益的人不一定跟随侠义。恶人除恶,受益的人不一定走邪路。结果如何,要看被帮助的人什么样,如果遇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