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又到了晚上。
桑希已经早早地睡下了。出去玩的这几天,谈望除了给桑希画画像,还在海边、街巷写了不少生。把所有的画分门别类整理好后,谈望又仔细地检查了一下门窗水电,然后才蹑手蹑脚地走进卧室,轻轻地在桑希身边躺下。
在心里盘算了一下明天给做什么早饭后,他很快就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恍惚间,他感觉自己又置身于一片黑暗当中,但与上次不同的是,他看到了桑希和他说过的那扇玻璃门,就在他的面前。他的身后是无尽的黑暗,而面前的玻璃门后却是虚无的白。
“桑希会不会也在那边?”这么想着,谈望就想伸手打开玻璃门,却发现无论怎么拧动把手,玻璃门都纹丝不动。
怎么回事?被锁住了?
谈望正在考虑如果他直接撞的话,撞开的几率有多大,却突然感觉身后有什么异样。转身一看,离他不远的地方,凭空被撕裂了一道一人多高的大口子,散发着刺眼的白光。
他又转身看了看身后的玻璃门,心一横,就迈进了那道大口子里。
“既然玻璃门打不开,就先看看这里面究竟是什么鬼吧。”
随着刺眼的白光渐渐消失,谈望也看清了眼前的场景:他站在一处楼道里,惨白的墙壁,幽暗的灯光,楼道尽头的发着的安全出口指示灯散发着渗人的绿色。整个画面似乎都被蒙上了一层灰暗的滤镜。
谈望走了几步,发现这里好像是一家医院。他发现,只有一间病房门的窗口上散发着灯光。
他走过去往里看,却被眼前的场景震惊住了:病房里开着一盏暖色调的灯光。里面的病床上躺着一个人,而病床边的凳子上还坐着一个男人,他的背影对着门口。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谈望还是认出来了——那是他的爸爸。那病床上躺着的那个,就是他的妈妈了?
怎么回事?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谈望伸手抓了抓头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又四下打量了一下这个楼道,整体的氛围让他感觉极其不舒服。更何况,反正这是在梦里,不如他就走进去看看。
下定决心后,谈望连门都忘记了桥,直接推门而入,然而接下来的场景并不如他所想一样,爸爸妈妈都没有看向他。
而爸爸好像还在和妈妈说着些什么,谈望没有多想,反手把门关上,然后轻轻地走了过去。走近了才发现,爸爸的怀里竟然抱着一个正在熟睡着的刚出生不久的小婴儿。
“!”这是?面前的“爸爸妈妈”看起来都极其年轻,那也就是说,爸爸怀里抱的就是他自己?
谈望震惊不已,甚至有点怀疑人生了。
而且他发现,他就站在爸爸的身旁、妈妈的面前,爸爸妈妈却好像不能看见自己。
他弯腰去看爸爸怀里的“自己”,果然和印象中相册里他小时候的照片一模一样。
“所以给儿子起什么名字呀,已经想了好几个了。”妈妈问。
谈望这才从刚刚的震惊中缓过神来,开始注意听爸爸妈妈的对话。
“就叫谈望吧,把我们俩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了。”爸爸答道,他看向怀里的孩子时,眼中的爱意不比妈妈的少。
“谈——望——”妈妈一字一顿地念着他的名字,脸上浮现出幸福的微笑:“好,就叫谈望。”
谈望听到他记忆深处最怀念、最熟悉的那个声音叫他的名字时,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妈……”他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我想喝对面街上粥铺卖的红豆粥了。”妈妈对爸爸道,语气里还有一分撒娇的意味。
爸爸笑了:“好,你休息一会儿,我去给你买,再给你多加点红糖。”说着,爸爸就将怀中的小谈望轻轻地放在旁边的小床上,拿起外套出了病房。
谈望黯然。
明明当初他们的感情那么要好,最后却也走到了那个隔三差五就吵架,然后不得不分开的地步。
他看了一眼病床上正在闭目养神的妈妈,然后出了病房,跟上了爸爸。
此时已是深秋,晚上气温更凉一些,街上行人很少,只有无尽潇潇落下的树叶。
谈望虽然还穿着夏天的衣服,却一点都感觉不到寒冷。他跟在爸爸身边,看着爸爸穿着薄薄的外套,冷得时不时用嘴帮手心中吹一些暖气却依旧步履匆匆,看样子是很着急去给妈妈买粥。如此,谈望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儿了。
爸爸妈妈显然是十分相爱过的。
如果再相爱的人最后都终究会走向相见两厌的话,那么他和桑希最后的结局又是怎么样的呢?
谈望也被自己吓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想。
一抬头,发现已经到了妈妈说的那家粥铺。
谈望有印象,这家粥铺后来又开了很多年,他小的时候去上学,每天早上妈妈都会给他买一碗。粥的种类十分多,每样都很好吃。
谈望跟着爸爸进到店里,他刚想到柜台前看看上面贴着的熟悉的菜单,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爸爸却径直走进了柜台后一扇挂着塑料门帘的门。
怎么回事?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