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的头天晚上,我又梦见了那条大白狗。
还是在那一片雪茫茫的大雪地里面,只是那条白狗身上满是血迹,它左边的眼睛不停的往外低血。
我依旧是不能说话不能动,只能心里泛酸的望着白狗。
“呜。”白狗站在不远处呜咽边对着我摇着头,两个前爪不断的在雪地抓动着。
它的呜咽声好像是想要告诉我什么。
没过多久,我站在原地眼珠子盯着雪地上白狗挠出来的字。
一个不字。
心里一疑,不什么?
我想要皱下眉毛,它挠出来的“不”字,究竟是要告诉我什么,还是它想提醒我?
嘴里默念“不”字,脑子里过着近来我做的所有事情,还有我即将要去做的事情。
进市?
抬眼望向白狗,是不要让我进市吗?
它好像会读心术,朝我点了点脑袋。
为什么不能进市,我在心里问。
“呜呜。”白狗再次呜咽起来,血珠连串的从左眼流出。
我听不懂它想表达什么,可我心里能确定的是,我必须要去市里,这是奶奶的嘱咐,谁都不能阻止。
眼前的场景忽然一变。
场景却是奶奶生前一直住着的那间屋,屋里的亮光幽暗。
“奶,奶?”我不敢相信的望着屋里背对着我的人影。
“六啊。”那人正是奶奶。
我反应过来,“奶奶!”想要立刻上前抱住奶奶,却发现自己的脚根本抬不起来。
“六别吓着奶奶。”奶奶说。
“奶奶。”我哭腔喊道。
自出生以来,村子上的人因为我的眼睛对我指指点点,我都没有在意过,可此时我厌恨起了这双白眼,就是因为它,奶奶临走前我都没有看上一眼,还有现在。
“六啊进市去吧,你得渡劫啊。”奶奶说。
渡劫?这东西不是仙侠小说里的套路吗,我这区区普通人也需要渡劫吗?那么我要是渡劫,是不是要遭雷劈啊。
“六这是你的命啊,只有渡过了,你才能成事啊。”奶奶无力的说。
我一听奶奶的话,再想想要被雷劈心里有些慌,“那,那要是渡不过去呢?”
奶奶肩膀微耷,“六你必须得渡过啊,要渡不过就。”后面的话奶奶没有说出来。
“渡不过就怎么啊?”我急切的追问奶奶,该不会真要被雷劈死吧。
“奶奶信你肯定能渡过,六回去吧。”
不等我说完眼前一黑。
小时候整天盼望着过年、盼望着过生日,盼望着赶紧长大,觉得长大的生活一定比小时候的还要美好。
可我从来没有想到真正的长大是没有年龄限制的,它往往在你失去了什么、承受了什么、必须要接受什么以后,不得已才长大的。
而我是在察觉到奶奶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的时候,强逼自己不要再像先前一样耍小孩子脾气,以来让奶奶不再替**心。
我的长大就是在死别和生离里成型的。
进市的当天,我离开的很绝情。
坐在从小稀罕的四轮车里,头都没有回,去看为我送行的二蛋和毛爷爷,还有其他的邻里邻居,就连小胖和他娘都搀着自家的老太来送别我。
我坐在后车座上,扭脸看着镜片当中不断倒退的景象。
小姑坐在副驾驶转脸看我,“小六,小姑以后还得麻烦你了。”
我平静的看着窗外,“我答应过奶奶的,我会拼全力为你摆平的。”
“小六,我和你小姑谢谢你了。”开车的辛峰说。
这两天听他们两人之间的对话,显然辛峰是知道小姑养小鬼的。
车从刚开始坑坑洼洼的土路逐渐开到了车水马龙的松柏路上,周围满是高楼大厦。
我进市了。
四轮车在马路上停停走走,让坐了两三个小时都没怎么晕车的我,产生了一种恶心的感觉,苍白着脸压着嗓子眼的不适。
小姑让辛峰将车停在了门庭若市的大楼前,“我先带小六去买点用品,晚上我就去老房子里去,你现在把小六从老家带来的东西给我送到老房子去吧。”
“行,有什么事情就给我打电话。”辛峰点点头。
小姑下车拉开后车门,“小六咱们走吧。”
辛峰温和的笑着,“小六咱们改天见。”
我没有开口回应辛峰,只是抿唇向他点了点头就下车了。
周围的人穿着洋气靓丽,就连头发丝都带着香味。我扶了扶墨镜瞅着腿上缝着补丁的牛仔裤还有开胶的运动鞋,有点无地自容。
小姑牵着我进了金色边镀着的玻璃门,哪怕我隔着眼睛,都能瞅见脚下地砖一片明亮,跟镜子似的,我小心翼翼的光滑的地面上,生怕一不留神就摔了个狗啃泥。
“小六你整天戴个墨镜也不方便,我带你去买个好东西。”小姑小声在我耳边说。
她领我到了一处满是香气的店门口,里面的人统一着装,每个人的脸上都有着精致的妆容,她们像洁白的天使一样,绽放出了美丽的微笑。
“欢迎光临。”一位笑容满面的女人走到小姑面前弯了弯